小时候喝水,也是挑来的井水。和简妞一样,用瓢。所以我对“照着葫芦画瓢”这话有最直观的感受。那瓢们年深日久,早就变成了深褐色,把柄处油亮亮,清水在瓢中荡漾,粼粼的,急急倾到嘴边,咕咚咕咚,水从嘴角漏出来,流过脖子,流过胸膛,一直流到圆鼓鼓的小肚子上
我是如此爱喝凉水,不肯放过一切喝凉水的机会。
苇塘里的鸭子游远了,沙起子(要饭的流浪汉)从那过,光着黑黑的脊梁,忽然扑倒在岸边,屁股撅得高高,脖子伸得长长,嘴扎到水里,像牛一样,像羊一样,咕噜咕噜,那瘪瘪的肚子就圆起来了。。。
伙伴们学会了,也那么喝。
我学会了,也那么喝。
后来还有了升级版,折一根麦杆,或者苇子,伸到水面下,吸,吸完了,吹,吹出一串串珍珠般的气泡来。
水面上游动着阳光,跳跃着涟漪,还有瘦瘦的白鲢,像箭一样窜来窜去。
还喝过雨后屋檐下的滴水,和弟弟仰着头,不咽,看谁先把嘴灌满。
喝过浇地的水,喝过大干沟的水,喝过水窝子里的水,喝过小瓶收集到的露水,小时候,好像什么样的水都可以喝,什么水喝了都没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