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秦时明月 于 2017-6-10 14:33 编辑
一
魔教的男人,都是该死的怪物、垃圾——牲口!
老处女灭绝师太第一次跟纪晓芙提起明教时,调子就莫名地起得很高,一个八度还不够,再来一个八度。
此时的她,已入中年,且患有重度狂躁症。峨眉山之秀丽绝伦,天下无两,但很显然,对她没用。她反倒像是什么塔克拉玛干跟罗布泊混出来的。
他们浑身长着长毛,毛里爬着虱子。灭绝盯着纪晓芙清澈的眼睛说。
晓芙看着她,一脸懵逼。
他们浑身散发着臭味,笑起来就像驴子那般刺耳。灭绝盯着纪晓芙微微隆起的胸脯说。
纪晓芙的反应依旧没达到她预期,小姑娘两黛微拢,粉腮依稀还有着婴儿肥:师父……
灭绝眼底漾着失望,狂躁症又起作用了:少不更事!给你说了也没用!练剑去!
晓芙轻“噢”一声,悻悻而去。
二
其实纪晓芙脑子里面是反复思考着师父的话的:浑身长着长毛,那不是很好看吗,这峨眉山里的金丝猴,多漂亮呀,它们互相捉虱子的样子,也很卡哇伊呢。
可她不敢多言。这么多年来,整个峨眉大院儿的女人,就只会做两件事:顺从老处女,无条件的绝对顺从;以及,耍几招三脚猫剑法。
当然,灭绝也不是见谁都不爽的。她也夸过人,确切说,是夸过一群人:武当。
晓芙,你看看,那个,铁画银钩张翠山,诺,还有那个,张真人首席大弟子宋远桥,那个那个,就站张真人身后那个小帅哥,是殷梨亭……
灭绝随手一阵乱比划,纪晓芙目不暇接,疲于应付。只得不停点头。且纳闷:原来师父也会夸人?还小帅哥?噫额……
看了一圈,也就那个什么张翠山生得还算好看。想到这里,纪晓芙抿了抿嘴,偷偷一笑。
即便如此,纪晓芙还是挺无感的,为什么呢,她心想,我们峨眉派穿成这样,那因都是女子,没办法,你们一群练武的男子汉,也穿得襟飘带舞的,这是要去上学堂吗?
三
后来,纪晓芙真的见到了魔教的男人。
她第一次见到杨逍时,彻底懵逼了。当年师父口中的怪物、垃圾、牲口,这些所有不好的词儿,她都难以往眼前这个人身上套。
这个人,一身青衣干净利落,笑起来会露出一排整洁的牙齿,声音也根本与驴子八竿子打不着,像什么呢,哦,对了,像风,像峨眉山中,掠过片片绿林的清风,爽洌而悠远。纪晓芙此刻很自然地一一回顾着她见过的那群男人,她都不明白是因为杨逍跟张翠山神似还是反过来,总之,除了张翠山,她觉得其他那几个男人跟这个眼前人实在差太远了。世上事,最尴尬的就是人比人。
但眼下情形已不容她多想,因为杨逍正在跟与她一起出差的殷梨亭干架,确切说,是殷梨亭正在跟人家干架——杨逍手里连把剑都没有。
淫贼,纳命来。殷梨亭,扯破嗓子喊了一声,一剑刺去,像个生气的女孩子。杨逍身边的几个漂亮白衣女子都笑出声来了。
笑声余音未消,殷梨亭的剑就莫名其妙断了。杨逍又顺势一指,点向无所适从的殷梨亭。
纪晓芙心里一惊,声气儿里拌着几勺莫名火气——天知道这火气是殷梨亭的窝囊点的,还是方才那几个白衣女子的笑给点的,她拔出剑来,俏眉一紧说:淫、淫贼,莫伤我小师兄!
杨逍愣了一下。他美女见得多了,刚才居然没注意到旁边还有这么个小姑娘。一丝残念心头过,杨逍收了手,说:呵呵,你们走吧。
纪晓芙拖着惊魂未定的殷梨亭且行且顾。身后又是杨逍那该死的笑。
四
再后来。
再后来,山上花落花开,人间白云苍狗。她随口骂的淫贼成了她一生的冤孽。
事情大抵是这样的,有一次,纪晓芙身受重伤,醒来后不是在阎罗殿,而是在床上,见到的也不是阎罗王,而是杨逍。
淫、淫贼,我怎么在这里!纪晓芙边说边周身上下自摸了一遍,还好,衣裙尚妥,除了虚脱,倒也并无什么想象中的不适。
杨逍坐在床头,倾过身子,一阵草木香味隐隐过来,纪晓芙想起当年师父口中的魔教男人,心中悲哀起来:您怎么能信口乱讲呢师父,这明明不臭嘛……
杨逍说:妳好了,得陪我些银两。那该死的笑又来了。纪晓芙第一次这么近的看一个男人,这特么真是一张月朗松风的翠山脸啊。晓芙失神了,偏过脸去,长发有些乱,发垂在白衣前,声音低到尘埃里:休要乱讲,我怎么会欠你钱……
杨逍收了没心没肺的笑,眼底泛起残念,伸手轻轻理了理晓芙的乱发。她没躲。她没力气躲。或者,也没什么好躲的了,命都是人家捡回来的,要扣你,早扣了。
五
杨逍收了手,拾起被角给她掖了掖,有些落寞地转过脸,对着静静的烛光讲:我抓来一个郎中,他说你伤太重,寻常汤药只解一时之急,需雪山红莲方能回春。
晓芙听着。
杨逍又说:我因此三天三夜,纵马北上,一路下来,跑死了三匹千里追,这玩意儿很贵的,你说是不是该……
纪晓芙眼睛都润了,看着他,不说话。都不知道她是在心痛马还是在愁钱。
看着她那熊样,杨逍乐了,说:早知道你这种喜欢徒步游的小姑娘没钱啦,要不上次跟武当那个小男生出来鬼混,怎么连匹骡子都买不起,哈哈哈……
晓芙羞得满脸通红,伸手就给他一粉拳。这下好了,杨逍那风一样的笑当空折断,一口鲜血喷了她一身,歪头倒她腿上了。
哎?哎哎?你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呀,师父……哦不,来人呐!!……纪晓芙哭腔都出来了,一阵儿乱喊。
杨逍费翻着白眼无力道:尼玛你想我俩死这你就继续瞎JB喊吧……
晓芙太年轻了,方寸大乱,可听人话这事儿还是懂的,扯着他衣裳,边哭边小声说:我不喊我不喊,你怎么了呀怎么了呀到底……
杨说:你懂个毛啊,你真以为你师父那点儿功夫天下无敌啊,山外有山洞里有人——你知道大雪山红莲洞里那三个老司机有多能打吗我擦……
纪晓芙脸都哭花了:嗯呐嗯呐嗯呐……
六
最后。晓芙跟杨司机的事被老处女灭绝师太知道了。
这,还得了?这特么还得了??这简直比谁强奸了这老处女还严重!
老处女发疯般嚎叫起来,拌着无尽的狂躁与莫名的愤怒:要么,你马上去杀了他,要么,我现在就杀了你!
晓芙最后看了看灭绝那张狰狞的老脸,轻轻笑了笑,随后果断抬起了她茶花般年轻的脸,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什么也不想说了。若有,也不过是:逍若去了,便生无可恋了,若生无可恋,那又何必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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