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轻言 于 2017-5-5 15:55 编辑
大雨,不知是不是家乡那场雨跑到了深圳。假期匆匆回了趟老家。随着父亲去世,独自回老家的次数越来越多。这条路,愈走愈短也愈走愈艰难。
京广线上的这条路,承载了我们最初的梦想与冲动。那时流行火车。记得有一年春节,从武汉回深圳,坐了三十三小时。说是坐,其实没有座位。站着的人比坐着的人多得多,走道厕所进出通道全是人,旁边人呼吸时,能清晰感受到他肺的张合。双脚离开地面也不会倒,站着打个瞌睡也没事,周围人密实紧凑得安全护栏一样。受了挤的孩子哭得令人担心,担心他下一秒能否回过声来。很多人不是从车门进来的,他们带着行礼从半开的窗子爬进来。爬进来没有站立之地,就趴在人头上,看哪里松动些,再把自己插进去。这是典型的慢车,见站停,没站为了让别车先行它也要停,它的任务似乎就是把上不了其他车的人都带走。直到现在,每次经过湖南娄底和衡阳,我的印象就是被砸开的窗子和爬在人头上凶狠的声音和眼神。
虽然辛苦,我们却是快乐的。路的两端,一边连着工作,一边牵着亲人,无论往哪个方向,心都是满的。生活不是为了工作,工作是为了更好的生活。那个更好,激发人无限的热情与想象,想象自己骑着骏马一往无前,能追上太阳。而父母建造的港弯,会唤你准时回来,吃一顿团年饭,扫扫经年的劳累与疲惫。来回之间,就象人的一呼一吸,是生之必须也是情之所归。
坐过几年飞机。买车后,自己开车回,又是另一种感受。借助其他交通工具,是被动的,你即不能控制速度,也不能调整时间,一切都听从别人安排。自己驾车,看着导航里程一点一点变小,就象用脚在丈量这条路。真切,惊险,刺激。有些苦也有些累,只是,不管我们行走在哪段,都跳不出父亲的关切。那关切象一团火,无论堵车大雾冰雪,心里始终是透亮的。
在五月份回家这是第二次。这时节,稻谷己露出黄色,一块接一块的淡黄相连。油菜籽也黄了,立着的高杆很精神。还看到一片一片的绿地,不知是鱼草还是麦子。校园里,桔树的花带着一股药香,飘在雨后空气中。一位花农在摘的桑椹,怕学生摘果弄坏树枝,就全部摘了。我要了一粒红的尝,不似记忆中的甜。回程从岳阳出发,朋友送我去坐车。连日照顾母亲很累,几次瞌睡。车过洞庭湖,才有了兴致。
岳阳于我,是不陌生的。读书时,每年寒暑假,都在这里转车。有年寒假,一位男生突发奇想建议坐船回。这个想法立即得到大家支持。虽然时间长,但船票比公路票便宜,还可沿途赏景。那是一个异常寒冷的冬天,我们完全没经验,买的三等票,也就是室外票。天还没黑,己感到冷不可熬。船上的餐比火车上的更差,要命的是卫生间,船尾那扇门似乎忙得永远开不了门。所谓风景,就是几只白鸟在江上飞舞。天黑时开始下雪,我们再不去想什么风景,翻出准备带回家洗的被单从头裹到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快点。偏偏船还抛了锚,一团大冰雪,等人来救。为度过那个冰冷难熬的夜晚,同伴六人不断讲笑话讲故事。等到什么都讲完了,我拿出朋友送的不倒翁狂按,黑暗中便传出一串“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哈哈哈哈。。。。。。”
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回到家。又累又饿的我使劲敲门,开门的却是邻居。她告诉我,满爷爷去世了,我们全家都去那里。我把行礼放在她家,也奔去满爷爷家。满爷爷是爷爷的弟弟,爷爷去世我没赶上,我把欠爷爷的全哭给了满爷爷。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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