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乌小蜂写“少年”,其实挺感慨的。昨儿打车遇到个80后,跟我聊起成长的艰辛,连同而今生存的压力。所有这些,都让我想起小毒物——那个历经日子的沧桑依旧重情重义的孩子。在我简单的生活下,难以想象的某种历程,以至于大多时候,我并不太关注少年,我甚至排斥去帮助他们,总觉得在惯坏某种风气——尤其是那种乞讨的,或者杂耍的,好像在他们的大好年华里,我愈是慷慨解囊,愈是助长了利用他们赚钱的背后力量。现在去想,我确实主观武断了些,谁也不知道谁的成长故事,我又怎么能确认他们不是在承担,而是被利用呢?
那么,我的关注点在哪里呢?是的,是在老人身上。我们家不成文的约定俗成,同等情况下,尽可能购买老人家的货品。这也是有渊源的。
我记得好像是十多年前吧,有一次转悠去市场买菜,被门口一卖豆腐的老人喊住了,她说,麻烦你给李老师带个话,今天生意不是很好,我可能要晚点去找她。看看她满脸的皱纹,看看她伛偻的背脊,再低头看看她的手工豆腐,做得有些粗糙,大概是成型那部分程序,缺少光滑精巧的木匣吧,鬼使神差的,明明不想买豆腐的,也顺手买了两块,并再三答应她会把话带到,才离开。
再后来,李姐表扬我,说做得很好,还说老人的豆腐分量足,味道也不错,绝对是正宗家常味儿。聊起老人,李姐叹口气,说她儿子和媳妇离婚了,媳妇改嫁他人也不管孩子,儿子在外打工挣不了几个钱,老人不得不靠磨豆腐贴补家用,养着孙子和自己。多不容易啊,李姐总结性跟我说,以后你记得多买她几回吧。
我就想起来我的父亲。最初的时候,他只是一个民办教师,那点工资压根儿就没有多少,养活不了全家,他又是极热爱工作不肯丢下学生的,只好起早贪黑干点农活,在队上跟别人抢挣工分,包产到户后他在田边地角种菜,天不见亮就挑去854场区门口兜售——周末我和妹妹撵路去过,路途遥远到我们只够走着去,返程时坐在空了的菜筐里,被父亲挑着回家。
在我的懵懂无知里,同龄人对我的不谙世事咬牙切齿,我后来才明白,是父亲透支生命支撑起无雨的天空,庇佑着女儿们无忧无虑成长,像公主般被他人艳羡。跟先生说起这些,他也颇为感慨,说起他母亲是怎么含辛茹苦养育他。于是乎,我们家就形成了一个传统:买老人们的菜品。
期间有一次,也买到在菜捆里夹腐烂叶子的,气得我跟先生探讨半天是老人变坏了还是坏人变老了。但,依旧不改初衷,还是继续购买老人们的东西。而老人们的菜品,大多比较实在,价廉物美。与其说是在帮助他人,不如说是某种移情效果。那几年吃了不少豆腐,几乎是每次看见那伛偻的身影,不由自主就迈步过去了。
再后来,老人不再出现,不知道是孙子长大了,还是儿子回来了,又或者是老人殁了,总而言之,我竟不敢打听,类似近乡情怯吧。而我家里也渐渐很少吃豆腐,除开是有人传说黑心人用纸浆捣豆腐外,更多是因为几乎再找不到那种看似粗糙,实则充满生活真滋味的手工豆腐了。
近几年,除开节假日外,单位伙食全包。我也很少有机会再逛菜市场。不知道为生存而出摊的老人们还多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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