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越雷池一步

天下白

爱犹如一棵树，它的树根深置于地下，但它的树枝却可参天。

                                                      ——罗素

一、

      数学组来了一位女教师，名叫方芳。她带着一个梳着两个抓鬏的小姑娘。小姑娘一点儿也不惧陌生人，和她妈一样自我介绍道：“我叫杨羊，山羊的羊。”与妈妈那句“前‘方’是方圆的‘方’，后‘芳’是芬芳的‘芳’”相比，虽不清楚，但却简练。

      杨羊翘翘嘴，翘翘鼻，但翘得很俏。长相与她妈妈如出一辙。更让我觉得可爱的是她说话的声音，不像是她的原声，像是配音，是外国影片里的那种最美的配音，是天使的声音。当然，方芳说话的嗓音也是相当好听的。

      杨羊把我称作“叔叔”，而把两个比我小的男同事称作“伯伯”。我奇怪的是，怎么连扬羊都能看得出结了婚的是“伯伯”，没有结婚的是叔叔呢？婚姻真的是爱情的坟墓？我于是高兴起来，这至少可以证明我还年轻，身上充满着青春的活力，不像一个三十周岁的老人。

      “为什么说是山羊的羊，而不说是绵羊的羊呢？”

      “山羊顶人，绵羊太老实。”

      “做老实羊不好吗？”

      “做老实人好，做老实羊不见得好。”

      杨羊真有趣。方芳告诉我说，杨羊和她都是属羊的。我也是属羊的，但我没有说自己属羊。杨羊说得对，要做老实人，不做老实羊。若随当地风俗讲，属羊的人命不好，任人宰割。

      方芳没有丝毫羊的性格。她应该属“美人鱼”。如果花能做属性，方芳应该属太阳花。当然，这只是我的感觉。从大众的眼光来看，方芳不是那种天生丽质的女性，但她有一种非同常人的气韵。

      也就是方芳到我们数学组的第三天，我骑着摩托车到城里办事，远远看见前面有位女士，那真是天生的模特儿身段，走路的姿态非常有韵味。迈着款款的小步，那是一种训练有素的“猫步”，但又不像一般模特儿那么夸张。到跟前了，一看是方芳。她说她的调动手续还没有办完，还需要去一趟劳人局。我说带她一截。她说好啊。

      方芳穿的是一步裙，只能侧向一边坐着。黑色的短裙刚过膝盖，风一吹，整个大腿都袒露在外面。我无意中从后视镜看到了她的腿，在黑裙子的映衬下，显得特别白皙，线条轮廓极其美妙。之后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总在有意无意地瞟一眼后视镜，每瞟一眼都让我耳热心跳，有一种触电感和犯罪感。

      有一段沥青路长年失修，到处是坑坑洼洼的。为了选择良好的路面，我的车轮走的是一种很不规则的“S”形线路。

      “你别把我摔下去了！”方芳叫起来，“我搂着你，你不会介意吧？”

      还没等我回答，她已经搂着我了。我心想，你都不介意，我还介意什么？到了城区后，路况早已完全正常，可方芳还搂着我不撒手。我有些担心，听说他老公就在城里上班。

      方芳下车后说道：“你的车技不咋地啊，吓死我了！”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出于礼貌地说了句：“回学校还搭我的车吗？”说完我就后悔了。她如果再搂着我坐回去，准会在学校产生爆炸性新闻！那时吓死的不是她，而是我。方芳的一句“不搭了”让我如释负重。

      在返回的路上，我还不断地看着后视镜，那双美丽的腿再也不出现了。我下意识地调了调后视的角度，大胆地看，依然空空如也。于是暗自调侃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在回忆着那双腿的美妙轮廓，仿佛刚刚结束的一场梦，依然清晰可见，历历在目。

      在以后的接触中，我渐渐地感觉到方芳的魅力远不止那双美丽的腿。她喜欢音乐、绘画、舞蹈；文学、哲学、伦理学等等。她的爱好囊括了我的爱好，我的爱好却不能囊括她的爱好。至少，我不会舞蹈，也不会打桥牌。

      我发现数学组的人个个都是天才，几乎是清一色的左撇子，譬如方芳，譬如我。左撇子比右撇子聪明，这是无须争辩的事实。其中的道理不言自明：左撇子右脑比一般人发达，这是常用左手刺激右脑的结果。而左撇子用右手远比右撇子用左手机会多得多，所以，左撇子的左右脑是均衡发展的。左脑是抽象思维，右脑是形象思维。善于抽象思维的数学老师再让右脑发达起来，不聪明才怪。

      方芳兴趣广泛，爱好繁多，可见她的右脑是非常发达的。

      方芳喜欢与我聊天，共同的爱好让我们有了许多共同的话题。她问我读没读过罗素的《婚姻革命》。我说没有。其实我读过，就在前不久。我是一个不爱张扬的人，尤其是在探究学问上。常常让自己处在下势，去聆听别人的高论。这叫虚怀若谷，海纳百川。真正的武林高手总是先让别人出招，挨你几拳。让你到了自大膨胀，不可一世的时候，再给你致命的一击！我常常在谈论某个话题的末了，突然出惊人之语，让人觉得我聪明不凡，不读书也能有高见。有时，我的确能做到这一点。

      方芳建议我读一读此书。她给我谈妇女解放，谈浪漫的爱，谈婚姻中的试婚，甚至还谈到了性的问题。她说搞创作的人如果不了解人性中一些本质的东西，就难成气候。

疯老爷子

引人入胜，是小说吧？

天下白

疯老爷子 发表于 2017-3-2 07:02
引人入胜，是小说吧？

是，还有两章

疯老爷子

天下白 发表于 2017-3-2 09:53
是，还有两章

本贴应该置顶加精

天下白

二、
      这一点我是确信不疑的。方芳知道我在搞文学创作，但我没想到她对创作的见解竟然也会如此不凡。
      当方芳在谈论试婚这个话题的时候，我插了一句：“你说三十岁之前的婚姻大都缺乏稳定性，可以有个试婚的过程。这有点儿像日本人对职业的选择。三十岁之前，什么工作都去尝试一下，到了三十岁后，知道自己适合做什么，再定终身职业。”
      方芳说：“尝试各种工作就像试婚，人到了三十岁，才会明白该娶谁，该嫁谁。大和民族就是富有创造性！”
      我也认为日本民族的确是亚洲民族中最优秀的民族之一，它能在短短的几十年间从一片废墟之中昂首崛起，让世界刮目相看，靠的就是民族的创造性。
      与方芳的身段和长相相比，她那广泛的兴趣和独到的见解更像一杯醇香的酒，让人品味无穷。如果要溯本追源，应该可以知道人的气质和美丽总是置根于她的文化造诣和美学修养之中。如果离开了这个肥沃的土壤，即使是天生丽质的女人，在我眼里未必会产生美感。
      应该承认，我已经在心里爱上了方芳。像我这种年龄的人，在婚姻问题上常常是饥不择食，慌不择路。我之所以不像一般人那样随便找个女人结婚，就是在寻找像方芳这种类型的女人。然而---
      “粟一凡同志，”方芳在下班的路上煞有介事地对我说，“今天晚上我邀请你到我家吃晚饭，顺便指导一下杨羊的写作。她写了一部童话故事，自以为很了不起呢。也许你可以打掉她的嚣张气焰！”
      方芳邀请我的神态是诚挚的，单纯的。好像没有因为我爱上了她，她也就爱上了我的那种眼神。尽管如此，我的感觉还是异样的。
      晚上，我如约去了方芳家，给杨羊买了个很精制的洋娃娃，那是我骑着摩托跑了好几家超市才买到的。虽然杨羊已经上二年级了，但她还是挺喜欢的。
      让我没想到的是，方芳招待我的那顿晚餐，不能再简单了。也就比学校食堂稍稍好点儿。方芳对我的邀请正如一般的邀请函那样，常常把最重要的事放在最后，所谓的“顺便”就是对重点的强调。如果是“顺便到我家里吃饭”，那菜肴的档次即使不是“满汉全席”，起码也是很有质量的四菜一汤吧。
      杨羊写的童话充满了离奇的幻想。当然还是一种很不成熟的童话。凭方芳的文学功底，指导杨羊那真是绰绰有余。为什么专请我来？现在的小孩子，常常是只崇拜老师，不信任父母。方芳请我来，其中一个原因显然是把我当作一个老师的招牌或权威来威慑杨羊的。至于其他原因就不好说了。语文组里的写作高手可谓老中青三结合，无论从层次、修养、文风还是年龄方面，选择的余地都是很宽绰的。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我？是独具慧眼还是情有独钟？
      杨羊果然很信赖我的教诲。不过我也确实值得她崇拜，三言两语就能点中要害。我和她的交流亲切而融洽。
      杨羊回她的卧室去修改童话去了。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方芳。她在端详我，眼神里有一种光泽，一闪一闪的。
      “你比我强多了，”方芳说，“杨羊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驯服，你的话句句都是真理，一句顶我的一万句。”
      我得意的笑了笑，说了句“夸张了。”
      趁杨羊修改的工夫，我和方芳聊了许多。从创作谈及文学、哲学、美学和爱情。爱情是文学中永恒的主题，如果不写它就没话可说，这是三流作家的通常感觉。对这一论题，我和方芳达到了一个无须争辩的共识。
      在很多话题上，我俩不乏争论，但主流还是和谐统一的。争论的间隙夹杂着沉默。沉默有时是下次争论的酝酿；有时是统一和谐后的陶醉；有时则是是相互之间的凝视，这种凝视很难和争论前的酝酿区别开来。
      我觉得，灯光下的她要比阳光下的她更有魅力。我在凝视中产生了一种爱的冲动。
      杨羊又来到了客厅，让我看她修改后的童话。果然变了样。杨羊是个很有灵气的孩子，一点就通。
      当我走出方芳家，早已是星光灿烂，我仰望北斗，深深地吸了口深秋夜晚的空气，不觉神清气爽。骤然想起雪莱的一句诗：

飞蛾对星光的渴望，
黑夜对黎明的幻想。

      我从这句诗而联想到方芳。不知怎地，我又突然觉得这句诗既不符合国情，也不适用于我们民族的习俗。仅就这句诗的内容而言，传统的说法叫飞蛾扑火。想想是可以的，真要引火烧身，那是需要胆量和魄力的，决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数学组的张老太，不常常声色俱厉嗤之以鼻地斥责她老公以及那些嬉皮笑脸的中年男士：“有那贼心，没那贼胆；有那贼胆，没那贼钱。”似乎所有的中年男人都贼心不死。
      我认为方芳的美丽，不是用几个贼钱就能拥有的。

天下白

三、

      短短的几天之内，学校里频繁地传出有关我的桃色新闻。先是说我和方芳关系暧昧，最后是上床乱搞。据说散播谣言的就是被杨羊称作“伯伯”的那两个人。

       “粟一凡真的是饥不择食啊，也难怪，大龄青年嘛，日子难熬啊！”

      “姑娘当然是不能随便乱搞的，搞少妇就随意了，只要不被老公发现。哈～”

      “不结婚照样有性生活，还无须承担责任。这是引进欧美时尚啊！”

      这只是间接传到我耳朵里的，至于其它直接的流言，还不知有多么绘声绘色呢，决不亚于街头小商贩兜售的毛片。

      我心想，完了。这辈子无疑要光棍一条了，哪个正经姑娘敢嫁我？

      方芳似乎并不畏惧流言。照样和我聊天。在这一点上，我真的不像男人，好像做了亏心事，尽力地回避她。方芳呢，越是人多，越同我聊，时常夹带着朗朗的笑声，是一种勉强的笑，我听得出。

      我偷偷地要了方芳的“ＱＱ”，约好网上聊。

      在网上聊天的时间是很充沛的。短话可以长说。我对方芳说：我是光棍，无忧无虑，无牵无挂。我不想让流言毁坏你的家庭。在学校，我们最好别交谈。

      方芳说：流言不会毁坏我的家庭的。我老公不会因为流言而醋劲大发或恼羞成怒，这倒正好成了他放荡不羁的借口。说实话，我很喜欢你，如果我三十岁结婚，我肯定会选择你的。

      方芳的话像是从一个饱经沧桑的男人口中说出，率直粗犷，掷地有声。我半天无话可言。

      方芳问：你的ＱＱ名叫“洗白”，很费解啊，什么意思呢？

      我说：很简单，将污浊的东西洗白。而现在又多了一层意思，帮助你洗清不白之冤。

      方芳说：感谢你的善意。但我理解的“洗白”，内容要比你丰富。白者，洁白、纯洁也。我们把黑的，黄的，红的以及花花绿绿的各种杂色全部洗白，就像一张白纸那样。然后画出最新最美的图画。

      我说：其实并没有改变什么。最新最美的图画还是由五颜六色的杂色组成的。你以为的美，别人并不认为美；你以为的丑，别人并不认为丑。

      方芳说，本质上是不一样的。一个是信手涂鸦，一个是艺术创造；一个是沸沸扬扬的火锅汤，一个是五彩缤纷的鸡尾酒。你喜欢哪个？

      我当然想喝鸡尾酒了，但不是人人都能喝得上喝得了喝得惯的。

      方芳的ＱＱ名叫“天意”，同样让人费解。

      我和方芳在聊天中知道了她的一些家境。她老公在城里经营着一家药材公司。经常外出，出没于内蒙、东北、西藏、新疆一带。方芳说，白居易笔下的“琵琶女”是“老大嫁作商人妇”，而我是“很小嫁作商人妇”。年龄不同，命运一样。“商人重利轻离别” 啊。

      方芳说她是20岁结的婚。是小了点儿。若从《婚姻革命》的思想观点看，这是婚姻的不幸。婚姻的积极目的，即所谓生育，不是很重要的，它的主要目的是防止罪恶的私通。

      我痴迷地陶醉在与方芳的网上约会。当然，方芳也同样的痴迷。

      又是一个晚上，方芳邀请我到她家，理由和上次一样，还是因为那篇童话。指导完了杨羊，她就回卧室睡觉了。真是一个灵气的孩子，她好像知道我和方芳有话要说。方芳说，别走了。我不置可否，算是默认。方芳轻快地走进了浴室。我坐在客厅看电视，心在剧烈地跳动，手在不停地颤抖。我真的不能区分这到底是激动还是恐怖。

      终于，方芳从浴室里出来了。我真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当时的形象！像天女下凡？这只是一个模糊的说法。是西施，是罗敷，是黛玉……我穷尽了古代文学作品中的一切美女，似乎都不能取代方芳。

　   瀑布似的秀发，云霞似的睡裙，踩着纤纤碎步，飘然而至。全身上下，除了能看见方芳白里泛红的粉颊之外，也就只能看见她的一双脚了。然而，那却是一对人间所不能见着的仙女的脚！

      当我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客厅的方芳不见了。我轻轻地走进她的卧室，见她早已换了另外一副装束：上是紧身圆领衫，下是超短衬裙，无与伦比的曲线轮廓让我怦然心动。方芳眯着眼，鼻翼翕动，粉色的翘翘嘴分明是在等待着我的热吻……

      “哐”的一声响，不知是门声，还是窗户声。方芳说道：“他回来了！”这一惊非同小可。我从梦中坐起，揉了揉睡眼，周围一片漆黑。终于醒过味来，是寒冷的秋风将宿舍的窗户猛地吹开了。

      我苦涩而甜蜜的一笑：接着睡。

      再也无法睡着，梦是不能接着做的。

      初冬，方芳离开了学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很久没有在ＱＱ里出现了。听说，是她老公把她调走的，大概是由于我的缘故。

      一个月后，我又在网上碰到了方芳。我们无话不说，只是没有谈及她调走的原因。

      “你结婚吧。”方芳对我说。

      “不，还没有考虑呢。”

      “你可以把我当作你的初恋，今生只能这样了。来世我一定和你做夫妻！”

      每当到了这种时刻，我就无话可说了。我爱方芳，方芳也爱我。既然她的婚姻是不幸的，为什么不能离婚呢？我实在没有勇气说出这种拆散他人家庭的话来，这是见不得太阳也见不得月亮的事。最后我飞快地在键盘上强调了一句：“来世你一定要等我啊，千万不要在20岁结婚！”

天下白

疯老爷子 发表于 2017-3-2 10:02
本贴应该置顶加精

或许结局让人失望

野妞

閲
看一段婚外情如何偷腥，瞧二章好小说怎般发挥，

疯老爷子

天下白 发表于 2017-3-2 15:32
二、
      这一点我是确信不疑的。方芳知道我在搞文学创作，但我没想到她对创作的见解竟然也会如此不凡。 ...

大和民族这样的字眼最好别在我们的文章里出现，会伤害反日人民的感情的。叫小日本比较不错。我在日资公司工作过6年，都是叫日本人鬼子。

疯老爷子

野妞 发表于 2017-3-2 16:23
閲
看一段婚外情如何偷腥，瞧二章好小说怎般发挥，

如愿了吗？

野妞

疯老爷子 发表于 2017-3-2 18:47
如愿了吗？

咦，我回贴的时候还没看到下面一章咧

蓝心物语

今生难圆来生缘，读来唏嘘不已，佳作学习欣赏，问好西北大哥

天下白

野妞 发表于 2017-3-2 16:23
閲
看一段婚外情如何偷腥，瞧二章好小说怎般发挥，

俺这不是章回小说

天下白

疯老爷子 发表于 2017-3-2 18:42
大和民族这样的字眼最好别在我们的文章里出现，会伤害反日人民的感情的。叫小日本比较不错。我在日资公司 ...

日本人民和中国人民还是友好的

天下白

蓝心物语 发表于 2017-3-2 21:23
今生难圆来生缘，读来唏嘘不已，佳作学习欣赏，问好西北大哥

蓝心偶尔一来便是赞美
问好了。

六指为挠痒

所有耐下心来写小说的人
我都很佩服

六指为挠痒

男主挺要命的

天下白

六指为挠痒 发表于 2017-3-3 11:29
所有耐下心来写小说的人
我都很佩服

最近也写的少了
这是一篇十几年前的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