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鸟
1
五点钟的时候
鸟开始鸣叫,叽叽喳喳的很快活
这个世界暂时属于羽毛,爪和喙
很快
车辆轮胎擦过路面
发动机轰鸣着把人类世界载过来
你应该在路上了,
所以我说:早安
2
车停在一棵大树下
检查车窗上的鸟粪数量
就知道
它们昨晚又在枝头翻云覆雨了,
把这些痕迹清理干净是我的活
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我还算有耐心
这可以解释
你训人的时候那么多,
而我还觉得意犹未尽祸
3
找不到在哪儿
传来啄木鸟扣打树干的声音
梆梆,梆梆,梆梆梆
小区里都是回音
这像你喜悦或者生气时的说话节奏
昂昂,昂昂,昂昂昂
其它时候你是慵懒的
昂……嗯……嗯
4
树上掉下来两只麻雀
它们互拍翅膀,脚爪挠着对方
仿佛抱在一起摔跤的孩子
快落到我脚面的时候,骤然分开飞去
现在它们呆在各自的枝头
悄悄疏理毛羽
你说,咱俩和它们一样
天天地吵闹,谁知道
私底下,咱们玩得好的样子
5
河边迁过来一群白鹭
我告诉你
它们展翅的样子像花朵突然绽开
看到那些照片
你说,想和它们一起飞到水面
你的兴奋一点也不掺杂质
所以,在你说话的时候
我已经起飞了,张开花瓣的双翅
6
你听到了我这边的鸟鸣
但我偏偏想跟你说诗
说那个诗人在云南
把海鸥当做自己
现在,我后悔了
阳光照在香樟树上,浓浓淡淡的层次
一会这边叫的急
一边那边声声又起
你就在对面,
世间哪里还有存放诗歌的位置
6
雨后,
我终于看到那两只八哥了
它们呆在同一根树杈上
一只低头梳理腿上的细毛
一只向北方眺望
我也向北看过去
隔一座楼再一座楼
一条河再一条河,一座山再一座山
你就在哪儿,驱车在某一条路上
7
如果你再不回来
我决定这样来打发剩下的时间
先分清这里的每一种鸟
让它们的声音和学名一一对应
然后,给每一只起一个小名
每天呼唤它们一次
如果你还没回来,就和它们单独交谈
找到认识咱俩的那几只
把你的名字告诉它们,
然后我爬上枝头,和它们一起大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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