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有株老椿树
文/赵化鲁
家乡老院东南角,有一株椿树。与父母伺弄的花草葱蒜苗相比,它堪称小院最高大的植物了。老树身长数丈,年岁四旬有余,春去秋来,默默俯视着小院及周遭。
我对椿树的年龄记得很准,源于小妹。听母亲说,生小妹那年,祖父从别处移来一棵小椿树苗,种在鸡埘旁。小院屋舍几经改变,门庭数易,树苗很顽强,在人们的不管不顾中慢慢长大了。椿树相对的西屋,是小院幸存的老建筑。屋墙土夯坯砌,寒伧破旧。其实,西屋原作东房,面朝西的,后来改向东,东房就成西屋了。
我的童年记忆始于西屋。打记事起,西屋就是我的生活起居之所。穿吊带裤的男孩,站在土炕上,手臂上伸,几乎触及纸裱的低矮佯层(方言音:yangChang)。向着母亲惊呼:你看你看,我又长高了!母亲满是欣慰地望我,笑而不语。而今出入西屋,头不小心会碰到门楣。儿时长高的喜悦已远,曾经挺拔青翠如小白杨的母亲,面容沟壑起,步履渐蹒跚。
老椿树相守着老屋,树与屋拱卫着老院,老院里有我年迈的父母,还有生命中难以泯灭的童年记忆。老椿树为祖父手植,又被晚年的祖母一遍遍用目光抚摸。小女幼时体弱,经高人指点,便认老椿树为娘求得庇佑。逢女儿生日,母亲总会蒸桃形馒头祭拜娃的椿树娘娘。
前日回乡下探视,邻家阿伯告我,有经营木材的生意人路过,想问问我家的椿树多少钱卖。阿伯听对方给出一百元的底价,连连撇嘴:一百块钱人家让你看看还差不多。我笑着问阿伯,那你说这椿树值多少钱呢?阿伯仔细望望树,认真地想了想说,值二百。
闻言,我没再作声。相信读罢短文的你已经猜到,老椿树之于我和小院,究竟有怎样的位置和份量。
2016.6.20傍晚,豆木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