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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第一章) [复制链接]

正负零

主楼

发表于 2016-6-11 21:4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一

这黑夜如你所愿，视觉空间缩小到一米
我们在树叶划破秋风身体时入睡
树影婆娑，沙沙作响，恍若前世梵音

黑色的汁液从高处落下，涂抹肉身
那些在白昼的拥挤中，留下的每一道伤口
现实的痛楚，在灯红酒绿中变得虚无

月亮是一颗硕大的泪珠，悬在天空的眼睑
挂在你的睫毛，只等待一次倾斜的角度

很多时候，我们打开肉身安放灵魂
渡劫后，结晶的盐是来世的舍利
透明，洁白，不染一丝尘埃

月光如水，漫过城市每一个角落的忧伤
我们如两粒稻种，种在今生的床上
呼吸着彼此，一米的惆怅

二

恍然一梦，我们在今生的时光中结网
然后，坐在秋天褪下的稻壳里
去打捞前世的记忆，以及缺氧的鱼

逆光里，你的身影逐渐清晰，薄如蝉翼
水幻化成骨骼，经络，还原了肉身
我知道，还有更多的水分
蓄在泪腺，等待冬天结冰

太多时候，我们如幽魂徘徊在荒山古寺
为灵魂找寻栖身之所，行色匆匆
点点香火，像遗落尘世的星星

我们一直流浪在佛经与圣经之间
像从一个城市到另外一个城市
在步履蹒跚中思索
是在寂灭中轮回，还是在天堂里永生

三

这秋天如你所愿，肩膀担不起过多的重量和水分
卸去浓妆，素面朝天
我们在秋蚕结茧，裹住最后的温暖时醒来
蚕丝晶莹，缠缠绕绕，宛如前世情丝

今生远比天空空白，用大片留白渲染画卷
你在其中，仿佛一朵如花的白云

我们在密不透风的蚕茧里打坐参禅
欲望，是一扇虚掩的门
只要稍加触碰，就会嗅到尘世的炊烟

太多时候，我们在黑夜把叹息埋入泥土
在浮躁的今生，寻半世的清欢
秋风如刀，割破我们坚硬的外壳
在视线所及之处，黄叶萧萧，阳光单薄
我们只能瑟瑟发抖，相拥而眠

四

我们用目光擎起尘世的浮华，在纷纷扰扰的小城中缓行
你的一袭长裙，遮掩了一道道裂痕的路面
纤纤长指，掀起太阳的眼帘

阳光翻晒着昨夜的露珠，每一颗都点着一盏灯火
在你粲然一笑中，无声无息的寂灭

仿佛可以追溯到前世，你待字闺中
蝴蝶落在旗袍上的牡丹
朱砂研墨，誊写了一张张词笺
最后一点落入手掌，成为今生的胎记

许多时候，我们的背影拉长了黄昏
让一个个片段行走在尘世，渐行渐远
我看见，每一个脚印都在哽咽

我们止步于阳光与月光之间
在残阳如血，圆月如泪的瞬息，双手合什
让自己更像虔诚的香客，祈祷来世

五

这城市如你所愿，铁质的骨头上长着灰色的肌肉
皮肤是色彩斑斓的涂漆
我们如两只蝼蚁一般在这里筑巢
用触角去感知今生的悲哀与欢乐，温暖和冰冷

时光一直拖着我们在行走，从急促到缓慢
脉搏的跳动，宛若木鱼声声

你在远方，我也在远方
在远方与远方之间，有着隔世的跨越
尘世的河道，水流湍急，流淌着芸芸众生

我们呼吸着低矮的空气，仰望天空
繁星点点，恍若香火璀璨

太多时候，我们在佛经中焚烧苦厄
在心灵的一隅，安放一张书桌
吟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一心如灯，我们持灯蹀躞而行
生命如烟花般绚烂，虚构着我们的浮生

六

城市的体温一直在波动
我们用恒久的三十七°，来测量季节的体表
空气里残留着微凉的花香，让血流缓速

霜降，是一个冰冷的节气，水在固执的结冰
我虽然喊热了你的名字，并不能阻止寒冷的来临

此时，蒿草枯黄，菊花浓缩了秋天的颜色
被浓重的油彩涂抹，随风进入视野
落叶，是季节毁灭和重生的暗喻
一如尘埃，来自于泥土，归于泥土

我们哭着降生，带着前世泪水，寻找今生的果位
大千世界里，在钢筋水泥的丛林栖息，觅食，繁育，直到苍老，死亡

相遇是一个久远而美好的话题
我们深情的一拥，世界变得虚空
前世残留的片段，如夏花一般绚烂

七

孤独，非我所愿，却一直如影随形
我煮字疗饥，在烛光如豆的夜晚
窗外的天空高挂着圆月，墙外灯火阑珊

月亮如一面擦洗过的镜子
投落下来的是一个空空如也的身影
烛光里，你的音容笑貌虚幻而又真实

远山澹淡，朦胧。近处树影稀疏
我们在具象的空间，感受抽象的秋意
没有蝉鸣，风中传来一声悠远的叹息

想我们是二根琴弦，禁锢在今生的胡琴上
弹奏一曲曲固定的乐谱，曲高和寡，知音难觅

相思是一种沉疴的宿病，疼痛会触及来世
来世像一个巨大陷阱，吞噬着今生的誓词

我目睹了尘世的繁华，在繁花似锦的盛夏
那时，你长发飘飘，衣袂飘飘
簇拥着一季月光，星眸似如勾的月亮

当相爱带来感伤，感动，百感交集的故事
所有的标点符号都停止的时候
我们在圣洁的文字面前皈依

八

童年的身体，在中草药的时光中浸泡
一两冰糖，二两大枣，三两茵陈蒿
在风霜雪雨中熬煎，如我后来的人生
五味杂陈，成为一剂苦口良药

虫子，草根，树皮是另一味主药
日月星辰，也被煎煮其中
药引子，是一具具风干的黄鼬

那时，我吃过黄鼠狼的消息不胫而走
欺负过我的几个孩子
都央求自己的妈妈，缝上了开裆裤

我喜欢背对夕阳，看蚂蚁搬家
一条从低处到高处的迁徙之路

虫子草根树皮的形态，似乎深入到灵魂
我见到街上的行人，树木花草
总会想起风干的昆虫，枯萎的草木

九

这冬天如你所愿
天上的水如棉花一般蓬松，地面的水凝固
我们踩在松软的水面，感受水的硬度

城市的霓虹灯，摇曳着绝望的彩色
白色延绵不绝，贯穿了整个冬天

你如女巫，让我堕入没有结冰的深湖
我在色即是空的经文中破戒
虽然，我的戒疤已经洞穿顶骨

因为在深邃的湖水里，我看到了前世今生
从此，甘愿六道轮回，万劫不复

最深的一吻，来自重逢后的久别
甜蜜而又忧伤
泪水碎裂，一如没有包浆的佛珠

酒是燃烧的水，雪是半梦半醒的水
我们在水里游弋，像两条醉了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