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我是来打酱油的 于 2016-6-6 19:20 编辑
我在小区里一眼看到了梁老师,梁老师坐在轮椅上。当轮椅和我擦肩而过时,我还是回头喊了一声:您是梁老师吧!
梁老师的轮椅停住了,我回走了两步,与梁老师的双眼对视着。梁老师很快认出了我,有气无力地喊出了我的名字,他的目光却炯炯有神。
梁老师是我妈妈的同事,今年七十岁了。我印象中的梁老师,还是他五十多岁时的样子。梁老师是教数学课的,但却以教孩子们下象棋而出名。梁老师额头很宽阔,头发略显稀疏。梁老师是个有意思的人,他爱穿白衬衣、蓝制服,上下班可能会提着一个买菜的篮子。他的蓝制服洗得有些泛白,他经常会心不在焉地把蓝制服的扣子系错了位。
我忘了上一次见到梁老师是什么时候了,几年,也许是十几年。而我们就住在同一个小区。这真是难以置信,可又真的是现实。
简短的交谈得知,梁老师患了脑梗塞,虽然可以走路,腿脚已经不灵便了。
我这才注意推轮椅的那个人,脸圆圆的,黑里透红,一直在对我微笑。这不是小区里那个收废品的安徽人吗?他在做义工,还是有偿服务?不管怎样,我还是有一些莫名的感动。
梁老师说,女儿不在身边,平时都是老伴照顾他,吃什么药都是老伴连水杯一起递到他的手中。今天是去医院输液。
输液不是秋冬季节比较好吗?我问。
梁老师说,我怕冷,天凉不敢出来。
您没住院?
没住。我住在快捷旅店了。我嫌医院里太脏,总有人在床上大小便,受不了那个气味。
梁老师家住六楼,上下楼不方便,而输液要连续半个月,于是,像高考考生一样,索性住进了宾馆。
这已是梁老师第三次发病了,我问:您第一次发病是什么时候?梁老师的眼珠转了转:第一次发病就在你妈妈去世的转年。
我妈妈是2000年去世的。梁老师已经跟脑梗塞斗争了15年!
我想缓解一下谈话的气氛,我打趣儿道:您现在还下象棋吗?梁老师一听象棋俩字,顿时变得很亢奋,他使劲地抬起头,眼睛放着光,右手微微抬起:唉,早就不下了,跟高手下,太伤脑子,跟臭棋下,我又不愿意!
梁老师的轮椅走远了,我望着他苍老的背影,傻傻地愣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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