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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短篇小说】滚烫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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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滚烫的血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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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17 00:0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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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很久以前一个冥阳西下的黄昏,西边的天空上漂浮一坨红云。在大片湛蓝的天空上犹如盛开的一朵玫瑰。远远望去,地平面的青纱帐显现出深绿色,在微风习习中仿佛是汹涌的海狼。
       我的父亲骑着枣红高头大马,他身后是紧随的警卫员,两匹马一前一后的狂飙在黄色的土路上。父亲的枣红马鬃毛在风速里向后飘飞,发出嘶嘶的声响。看上去,又好似挂在脖颈上的绸带。土路上被马蹄哒哒急促的声响溅起一路尘土。父亲两脚蹬在马鞍上,身体前倾,屁股微翘,手里的马鞭在空中发出一声击破上空的脆响,军服敞开随着急速奔驰向后面而去的风速在身体的两旁飞扬,就像是一只急待起飞的鹰。

       多少年后,当父亲有一次的向我讲述那天的情景时,我的脑海里迅速的勾绘出这样的一幅图画。

      大战迫在眉睫。
       一九四八年的最后一战,部队驻扎在离我的老家几十里外的山脚下。父亲说,他心里有点忐忑不安的骚动,不知道战后他还能不能活下来。因此,他要在这战前空隙时间回老家拜拜自己的祖坟。要告诉警卫员,如果战死在战场上,一定要把自己的尸体运回老家和他的爷爷和父亲葬在一起。他父亲和爷爷的坟地据在村头的那颗老槐树两旁的地理。

     日本兵在中原闹黄灾的那一年,我的老爷就是在那颗槐树下被鬼子兵堆起的一堆玉米壳活活烧死的。老爷的白色尺把长的胡须漂亮的在升腾的火焰的热浪里飘扬了一下便被大火吞噬成了灰烬。正是这堆火在父亲的心里一直燃烧,久久不能熄灭。

      听说我的父亲要去拜祖坟,政委惊得嘴都成了O形,他睁大了眼睛瞪着我的父亲,“什么?什么?你要丢下部队独自一人去拜祖坟。亏你想得出来。”
      父亲扬扬手里的马鞭。
    “怎么,你还打我不成?“
      父亲的马鞭在自己的头上敲了两下,马鞭向后一摔喊了声。“警卫员,给老子拿酒来。”
      一旁的警卫员迅速从身上摘下军用水壶递给了我的父亲。父亲拧开水壶盖,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把水壶丢在警卫员怀里对政委说。“你先照看一下部队,我就用半下午的时间,先给部队搞点政治教育,鼓鼓士气”。
      父亲说完扭过头对警卫员说,“跟老子走。”
       出了指挥所,跨上枣红马,缰绳在手里猛劲一拉,枣红马像是得到了命令,前蹄腾空而起,发出一声嘶鸣。“驾。。。。”枣红马飞奔而去。
       政委掏出手枪狠狠的砸向马奔去的方向。政委大喊。“老子毙了你,你个浑蛋。”枪抛出一条黑色的弧线落在了地上。
      我的父亲在马上扭过头喊了声,“等打完仗你再枪毙老子。”

      当父亲给我说到这些,哈哈大笑。
     回来后,在电话里,军长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当父亲马不停蹄的回到了驻地,政委狠狠对他说,“军长让你给他回电话。”
      父亲瞪着眼说;“我才走一会功夫你就打我的小报告。”
      政委说;“放你-娘-的屁。老子从来不是那种人,军长找你有事,我也无法为你包了,只好说我批准你去拜祖坟,你倒好,怨起我来了。”
      电话一接通,军长在电话那头声嘶力竭的开骂;“我操-你-奶奶的,你现在还有空去拜什么他-娘的祖坟。告诉你,这次阻击,你要让敌人跑了一个,让你的警卫员提着你的脑袋来见我。”
     父亲拿着电话一个立正,大喊;“是,军长,跑了一个敌人我提着脑袋见你。”
      电话里发出咕咕的声音,军长早就摔了电话。
     大战结束,父亲到军部开会,见了军长的面,还没有容父亲说话,军长就骂开了;“好你个龟-儿子,打得不错,功过抵消。不然,老子第一个枪毙的就是你。”
     “报告军长,一个敌人没从我的阵地上溜走。”
     “你真想提脑袋见我呀。”
      “不想,军长,我的脑袋是用来吃饭的。”
      军长手里拿着的指挥棍打在我父亲身上,哈哈大笑的说;“你龟-儿子的脑袋我还不要呐。没地方放。你留着吃饭吧。对了,你的酒呢?拿老子喝一口,不能你自己独享吧。”
       父亲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扭过头喊;“警卫员,把给军长准备的好酒拿来。”
       军政委从一旁走过来;“等等等等,这次军长没枪毙你,我可是说了话的。我这------你看---”
      父亲立正敬礼:“看你政委说的,哪能少了你的呀。”
      警卫员抱着一包酒跌跌撞撞走到门口喊了声报告,父亲挥挥手说;“别报了,快把酒拿来。”
      指挥部里充满了朗朗的笑声。

     几十年后,父亲从岗位上退下来,再次见到老军长,两位老人两眼泪花仅仅的抱在一起。父亲拿出酒瓶打开,给军长倒了一杯。
     “老军长啊,当年喝着酒都豪迈。如今,喝着也没劲了。”
      老军长说;“老了。咱们再唱首歌?”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父亲告诉过我,他最喜欢的就是这首《黄河大合唱》。提劲。真他-妈的来劲透了。唱起它,浑身的血都沸腾,他说,只要一唱起这首歌,他就能感觉到那些浴血奋战的场面浮现在眼前。父亲离职后心血来潮的要去看看黄河,他说,去看黄河就是为了看奔腾的黄河水,闻一闻黄泥的腥味。临走时,父亲让我带上些纸。我不解的望着父亲。父亲说,我又用。
     来到黄河大提,父亲甩开我搀扶的手,支着拐杖,迈着老迈的步子,嘴里哼着“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那声音是从父亲德尔胸腔里发出来的,低沉而浑厚。我感觉,它就像那混浊的黄河水翻滚着苍劲的浪花。

    一列火车在远处的黄河桥上,车头冒出滚滚的浓烟急速的向前驶去。父亲站在大提上凝视着天空和黄河水融合为一体的景观,深深的陷入了沉思。
     ------------一九三九年那个秋天的夜晚,父亲带领着两个战士乘着一条小木船,船上放着炸药包,顺黄河向下面划去。他们准备去炸掉黄河大桥。黑黢黢而寂静的夜,偶有黄河水哗哗的响声击破凝重的黑。大桥上是日本兵的探照灯纵横交错在河面上照射。
     父亲和两个战士划着桨在汹涌的黄河水里向大轿靠去。百米开外,探照灯光线射过来,桥上顿时一片喧嚣,密集的子弹打在水面上记起高高的水柱,在船头的一个战士当场牺牲一头栽进了河里,瞬间被河水吞没。炮弹带着尖利的呼啸飞来,在船两边炸起几米高的浪花,船被大浪掀翻,父亲也挂彩掉进了水里。父亲识水性,在迷茫中抱着一块被炸散了的船帮顺水向下游飘去。
    等我的父亲在混浊而冰凉的水里慢慢失去知觉,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是躺在一条破旧的渔船上。一个年轻的女子正把烧好的一碗黄河鲤鱼汤慢慢的往他的嘴里喂。
    就是那张脸永远的定格在了父亲的记忆里。
    一条黝黑而粗大的辫子从姑娘的脑后沿着肩挂在她青春饱满的胸前。父亲告诉我,那个姑娘和她的父亲都是死在鬼子的枪炮下。那是个秋末的季节,黄河上吹着寒冷的风,一队鬼子兵突然来到了黄河边,父女两把我父亲从船上抬下来藏进了芦苇荡,他两划着小船向下游飘去,岸上,鬼子兵一阵叽里咕噜的乱叫,一个汉奸高喊:“把船划过来,交出八路,皇军只要八路。”眼见着小船越飘越远,鬼子兵驾驶摩托车在岸上狂奔,机枪打在水里溅起高高的水柱,鬼子支上了小炮。
    透过密扎的芦苇间隙,父亲想爬出去,动一动,胸口上的枪伤撕肝裂肺的疼,他只希望父女两的小船赶紧划到对岸。岸上鬼子兵的小炮声隆隆,呼啸着飞向木船,有一法炮弹在船中间爆炸,父亲看到两个身影被爆炸的气浪抛向天空,河面又归于平静。
     到了傍晚,来了一队地方武装,父亲将白天那父女两牺牲的情况告诉了民兵队长,,队长说,村子里告密的那个汉奸已经让民兵给枪毙了,这也算是为父女两报了仇。
    一个月后,父亲打听好了部队的住址,带着还没有痊愈的伤返回了部队。
    父亲有拐杖捣捣自己的脚下说:“就在这里吧,给我那死去的战友,还有那父女两烧些纸吧。”
    我的父亲早已驾鹤而去,但在父亲冥留之际,两眼突然有微微睁开那瞬间,我看到父亲混浊的眼孔忽的明亮。我相信,父亲在那个瞬间一定又看到了眼前耸立的那颗老家的老槐树,父亲在年迈后常说,他在梦里总是梦到家乡的老槐树还有他的父亲和爷爷们。父亲说,等他死后,一定要把骨灰送到老家,他要和家里人埋在一起。
    每逢父亲这么说,我们全家都惊慌失措,总是想办法阻止父亲过多的念叨。我怕我的老爷和我的爷爷的魂会来牵走我父亲的魂。
    总有一天,人都要离开这个世界的。父亲带着微笑说。那时刻,我相信,从战场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对生死已经有了超然,在最后的日子里,父亲考虑的不再是生,而是死。他更愿死的象我的老爷和爷爷那样悲壮。。。。。
    父亲在冥留之际,在随后的时刻又看到了老槐树下熊熊燃起的那堆火焰,那堆火又在父亲的眼前燃烧。
    他又象回到了当年----那个一九四八年大战在即的下午。骑着枣红马飞奔回老家,父亲知道,他要去跪拜的是心里无法抹去的爷爷和父亲那高大的身躯。枣红马载着我父亲来到了村前的考槐树前,马蹄腾起在半空中击打了几下,马发出一声长鸣,又重重的敲落在地面上,地面被踩出两个土坑。下了马,父亲把缰绳递给警卫员,又从警卫员身上摘下装有酒的水壶。来到了爷爷和父亲的坟前,咚的跪下。
    父亲磕了几个响头,然后把酒慢慢的撒在坟前。我的父亲站起来从腰间拔出手枪向天空鸣了几枪。旁边的那颗老槐树上的小鸟别枪声惊的炸着翅膀啁啾的射向天空。

     父亲曾经对我说过,我的老爷在那个下午别鬼子兵用火烧死后,天上出现了一坨通红的云彩。就像是嵌在碧蓝色的玉盘上的红玛瑙。父亲相信,那定是他的爷爷的灵魂飞上了天。小的时候,我就听父亲说过,我的老爷是个民间武师,在当地很有名气。那一年,鬼子兵进到了县城得知我的老爷是个武师,便有一个鬼子想与他比武。比武失败后,这个鬼子兵队长让翻译告诉我的老爷,让他教鬼子兵武术。说如果拒绝那就死啦死啦。我老爷听了翻译的话问鬼子兵怎么死?鬼子兵指着村头的那颗老槐树说,烧死。我的老爷撸了撸下巴那缕胡须走到老槐树下。
     我的爷爷在埋葬了他的父亲后血气方刚的在当天的晚上进县城砍了两个鬼子兵的头颅,拎回来放在他父亲的坟头。临走的时候,我的爷爷用鬼子兵的血在墙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鬼子兵第二天血洗了我父亲的村庄。我的父亲告诉我,我的爷爷在被鬼子兵的狼狗撕咬的浑身血淋淋后死在了狼狗的嘴里。爷爷到死都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喊叫。

    我的父亲微睁着眼睛,可我看到了他的瞳眸在慢慢的变得混浊。哦,我分明是看到了他的眼里的那团火红的云在飘。在我的记忆里,父亲的嘴角撇下的是一个永恒的微笑。我知道,在蒙蒙的冥景中,他看到了自己的爷爷和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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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6-5-17 08:51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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