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锦瑟 于 2016-5-31 11:40 编辑
三月茵陈
春天的时候,我对小纯说,看花、看雨、兼看你,这是春天里应该做的风雅事情,哪里去走走?小纯不以为然,说,还是把春天吃到肚子里最实惠!她正在做一种很春天的东西,告诉我要吃就迅速。那还有什么说的,我立即摒弃了风花雪月。
去小纯家,正是黄昏,让人有一种日之夕矣,牛羊下来的感觉,小纯同学暖老温贫,我不用回家做饭了。
一起混饭的还有客人两三个,都是小纯的同事,小纯在厨房,一大把青草在她手里翻腾清洗。那种草颜色发灰绿,形体细长,似羽状,没等我看清已经被她放在大盆里揉搓,让每一根都沾满了面粉,然后上火去蒸。我问草的名字,人家简洁无比的回答两个字:茵陈。
所谓春天的食物看来就是这种草了。小纯不喜欢啰嗦,我就不再细问了,我不干活,站案板边,拈几粒花生米,嚼一块牛肉干,忽然想起一事大声问:你们医院那个无辜被打的医生……
小纯反应敏捷的白了我一眼,拉了下我的袖子,又指指客厅,我立即闭嘴,因为客厅简单的布沙发上,安安静静坐着一个美男子医生!其实我没想揭人疮疤,我是想声讨医闹,支持下她们医护工作者的,对茵陈的期待让我心情一灿烂就冒冒失失,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遂端起冷盘走到客厅里,装作什么都没说,热情大方的请美男子医生先尝尝凉拌黄瓜吧,一会儿茵陈就好了。
小纯准备的晚餐很丰富,一副水陆杂陈的样子,虽然器皿不大讲究。那个茵陈连盆端出,粗犷的放在桌子的正中央,不是主菜,胜似主菜,在食甘厌肥的年代里作为一种新鲜野味被人看重。
茵陈的味道,清新简淡,微微有一点香气回环。袁枚说“味要清鲜,不可淡薄”,大概我们恰巧吃到了这个境界?这么新鲜的东西,我不想用来佐饭,吃一肚子才好,可惜人多需要谦让,不然我真想狠狠的多挟几筷子。
后来的好些日子,我都在等着小纯再做一次茵陈,让我体会一下古人“朝饮木兰之坠露,夕餐秋菊之落瑛”的情怀,但她终究没有。
有一天,下班走过铁轨,发现一丛青草很像茵陈,立即欣喜的拍下来发给小纯。但人家说,三月茵陈四月蒿,过了时节不再鲜嫩,变老了,成为白蒿不能吃了,况且蒿有多种,未必就是茵陈,屠呦呦的青蒿知道吗?除了吃还要懂知识。
既吃不成还挨了训,不免有点儿嗒然若失,每天走过铁轨,总要看一眼那些乱蓬蓬越长越高的蒿草,人世苍茫,无限怅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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