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青云直上 于 2010-12-15 17:39 编辑
池丽觉得自已的心脏就要爆裂了,它里面涨满了慌恐的气体,同时伴随着紧张与失落,没有一丝空间可以调息。实在憋闷的厉害,她便长长地出一口气,舒缓一下,但不多一会,那种紧张的情绪又复转回来,死死地捏住她。有时她会紧紧的拉住女儿,想通过肢体的接触让血液流得通畅些,但女儿奇怪的的动作或眼神又不得不使她放手。她变得健忘起来,什么事都记不住。菜里忘了放盐,衣服泡上忘了加洗衣剂…只是觉得一味的心慌气短。生命有时候竟然变得如此的脆弱。许放的再次探访增加了池丽多日来的慌恐,尽管她一次一次用理智提醒自己女儿的存在,但肌体的每一个细胞都活跃起来、相互碰撞着,迫使她不得不闭住呼吸,似乎害怕一个不小注意,心就会从胸膛里窜出来。十五年的情感对于许放来说是一杯醇厚浓烈的酒,对于池丽来说是平静湖面上的巨大旋涡,她必须屏住呼吸,咬紧牙关,她太害怕掌控不了自己。许放不是那种太差的男人,相貌俊雅、体格健壮,身边不缺女人,但池丽却永远是他心中最柔弱的部分,始终放不下。他说:“十五年前我不能保证给你幸福所以不能带你走,今天我能给你我认为使你快乐的一切,你又不能够放下你自己,坦然地面对我。也许当初我的选择是错的,我的心真的很痛,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已经是奔四十的人了,是不是都应该为自己活一下。那怕只有十几年,十几个月,或者十几天,起码这辈子我们活过,为自己活过。”
从许放身上池丽再次明白了爱情真正的意义。十五年的守望不是简单的几句话就可以了然的,它需要极大的信心和忍耐,为爱而生,为爱而活,为爱去面对所有的快乐与痛苦,为所爱的人去努力去奋斗。在饱受孤独和寂寞的同时,用坚定的信念祈祷爱情永存,祈祷自己的爱人以同样的信念等候着自己,如同一个战斗在炮火硝烟中的军人,在用刚强面对死亡的时候依然保留一份最甜美的爱的畅想。
池丽的婚姻生活不能说很美满,但也不是很失败。她现在的丈夫王平曾是政法学院的高才生,如今是一名律师。池丽刚分到司法局时就在一次全局大会上知道了他。王平很直爽,第一次见面就大方的面对她侃侃而谈,毫无拘束。从上古时代谈起一直说到现代战争,从上小学说到大学毕业,说到分配的行政单位如何沉闷无聊,他又如何坚决辞职下海做专职律师,以及他从业的艰辛与无畏。池丽懵懂地听着显出十分的被动。王平所说的那些东西对她来说是陌生的,知之甚少的。她除了书本上看到的一点点知识之外世故人情几乎为零。王平为她打开了一扇窗,一扇通往社会的大门。二个多小时的时间砉然而逝,池丽依稀看到一丝暗淡的光照进心里来。
那天下午老陈怪怪地看着她笑:“小池,王平看上你了!”
“说什么呢!”池丽涨红了脸,心“砰砰”直跳。“王平是个很傲气的人,一般人他理都不理,局里更是很少光顾,他看领导的眼神就像浏览菜市场,没几个瞅上眼的。今早上可是和你对上眼了!”“就是!”吴芳一边微笑地看着正在打字的池丽一边织着毛衣。
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王平再没有联系池丽,他像一阵风吹过没留下几丝痕迹就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池丽依然上班下班,工作的烦恼不时地袭击她。
许放偶尔会打电话过来询问她的情况,从电话里池丽了解到许放已经回上海了,并且在私企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但工作性质不固定。
王平的再次光顾是一个夏天的早晨,当时池丽正忙着打材料。没有注意到他进屋。“池丽”,王平随手提了一把椅子坐在池丽对面,一双眼睛直盯着她。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停下手里的活计,扭头看着王平。也许注意到池丽眼中的不安,王平合上正在打印的材料,拉起池丽向门外走。他的勇敢第一次打动了池丽的心。
但王平像是一片漂浮的云,池丽好像永远都抓不住他。他不如许放沉稳,池丽的心不停歇为他提着。确定恋爱关系以后王平很少陪池丽,他总是出差、忙碌。但每次见面又总会给池丽不同的惊喜,或是一份小礼物,或是一本惜有的书,然后就是一个长长的拥抱。他激情万丈,在燃烧自己的同时也在燃烧着池丽。爱情也许就是这样的,当时池丽想。她开始淡忘了许放,接电话的热情一天一天黯下来。
女儿两岁的时候王平创建了自己的一家律师事务所,作为法定代表人他信心百倍,对事业的成功充满了希望。他把女儿留给池丽,一门心思地办案子,早出晚归,有时会一半个月的出差,迫使池丽不得不独自承但起对这个家庭的责任。对于女儿的依恋也由此产生而且愈来愈深厚。王平偶尔会在闲暇的时候带她和女儿出去玩,但这种机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变的越来越少。池丽心里不平衡时也会大哭大闹,可几乎每次都在王平热烈的拥抱和狂吻中收场。王平已经彻底打败了她。那个曾几何时骄傲、自负的池丽一天一天沦为家庭主妇。她要每天接送女儿上下学,洗衣服、做饭,等候很晚才匆忙回来的丈夫。婚前畅想的甜美爱情在婚后的生活中渐渐地变成世俗的锅碗瓢盆、柴米油盐。
自从池丽结婚以后许放就很少来电话,往日那种隐隐约约的情感渐渐地淡下来。许放属于那种很谨慎的人,他的持重是池丽所不能理解的。以后的很多年他们都没有联系过,至到十年后,池丽女儿六岁生日的当天池丽收到许放的电话,说他移民澳大利亚了,言词之中带出几分欣喜与企盼。
王平的事业越做越大,渐渐地他已经不能满足于在一个只有几十万人员的小城市混下去,他的目标越来越远。终于在池丽已经足以独自扶养女儿的时候他毅然决然地离开家离开池丽和女儿,像一个英勇无畏的战士一样开始了他的北京创业。在离开的当天夜里,一向多言的王平几乎没有说什么话,他只是紧紧地将池丽搂在怀里,用灼热的双唇不停地亲吻池丽泛着茉莉花香的发丝。池丽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感受到他的狂恋与不舍。这个从恋爱到结婚阿护她走过八个年头的男人再一次向她证实了男人的气魄和胸禁。对于王平来说没有想不到的事也没有做不到的事。他从二十三岁辞去公职到三十二岁撕毁经营多年的律师事务所去北京创业,似乎从来没有懂得过畏惧与无奈,满腔热情、意气奋发永远都是他的主旋律。他像一团火在不息地燃烧。
王平北京创业的艰难在踏上伟大首都的第一天就显现出来。原来说好的几个合伙人陆续撤掉了资金,尤其是原在北京工作的一个同学因工作原因调去上海,这对王平来说无疑于雪上加霜。他要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打拚,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没有一个问候的微笑。
刚到北京的时候王平住在西四环的一间民房里。冬天没有暖气,房主害怕引发火灾也不让他插电热器。凛冽的北风总是在不知觉间冻醒王平不能熟睡的神经。池丽曾几十次地规劝王平回来,但也总是收到一名话:“出弓没有回头箭!”以后王平在一家小型的律师事务所安定下来,底薪1000元,不解决食宿,奖金以办案多少抽成。就这样王平开绐了他马不停蹄地北京征程。
池丽单位还是老样子,“下乡”仍是她的主要工作。“打字”风波之后不久老陈退休了,单位能说上话的也就是吴芳了。但吴芳每天总有干不完的家务活,织毛衣、编围巾,有一次她甚至拿了一块布趴到办公桌上裁裤子,让局长发现很说了一顿,她也只是讪讪地笑笑,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池丽看着她有的时候心真的很痛,她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吴芳的样子,恐惧甚至渗入到池丽的梦中,害的她每每从惊慌中醒来。
三年后的秋天王平在北京创办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这对于池丽来说喜忧参半,喜的是丈夫终于事有所成,忧的是王平可能永远成为一个北漂族而不再踏上天城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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