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下的时候,正好天黑。
总有一些形形色色的奇怪的物事闯进来,我看见过羽毛、柳絮、飞来飞去的虫卵,一只猫的脚印。想起一个人说,猫能看见不寻常的东西,其实我们也是不寻常,不是吗?
每天躺着能看见很多,关于吊灯的角度,我换了三次,还是不能摆脱影子。有本书里说,每一个书橱都藏有一颗水晶头骨,有时会想摘下天灵盖,这个沉闷而嚣张的外壳,遮蔽夜晚柔和的光。
没吃晚饭,肚子是干瘪的。我玩弄手机,手机玩弄我的眼睛,眼睛里折射灯光,灯光无处不在。饿了吗?我问自己,絮絮叨叨的蠕动,会让人觉得真实的亲切。一切又是那么的不真实,我沉浸于液体,回忆子宫。
恍恍惚惚坐了起来,撕开一页纸,不是白色的,黄色的,红色的,她似乎没有颜色。楼下有什么摔倒了,咣的一声,不出意外的电话响了。我瞅了一眼,又瞅了一眼,扔到枕头下面。听说电话响起的时候,辐射可以最大值。我想象,头颅里钻进不可阻挡的,从后脑的回沟,沿着脑髓线,笔直贯穿,这是潜移默化的工程,施工者并没有资质。
梦就来了。我有点疑惑,现在不是该来的时候,手表的时针才指向9,尴尬的数字,午夜太远,没有荡气回肠的感觉,门口有只猫偷偷地睡在地毯上。我偷偷扔过一两条小鱼,但第二天它们腐臭地被闲置。我喜欢猫,有理由,比如骄傲,蔑视,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我进去过一个房间,很大,大到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四周是镜子,或者可以折射光线的晶体,无数个我走来走去,从这里穿插到那里,一抬头能看见青天。颜色之于梦是很矜持的,我们通常看得到黑白而不是其他。一条路若隐若现,写下来啊,我累得不能执笔。花朵开了三次,间隔不远,不远的还有铃声,叮铃铃从耳际线拖到脊尾,我后背发烫,由此可见,神秘不仅仅针对幻觉,也针对目光不能审视的部位。
审视这个词大概是极好的,她代表怀疑,抗拒,批判,还有独立意识。我嗅嗅左手,有股泡在江水里的味道,不算浓烈,也不容忽视。“还要多久?”我惊讶地看见前面站着一个人,裹着一身黑色斗篷,声音却很动听,嘟,弹动下耳烛,我开始心悸神摇。
突然想打一个电话,想起来已经拉黑了。淋了一身雨,就此入梦……
炉萱
2016-04-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