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5-10-5 14:16 编辑
李敖:快意恩仇 笑傲江湖(上)
说明:此文写作较早,李 敖 后来的表现尚未暴露出来,这影响了我的判断。假若现在重写,那肯定有新的评价。最近几年他的许多言辞,让我感到很不舒服,甚至是厌恶。现在只是将我原来的文字如实端出来。但总体讲,他是一个值得关注的人物,有着独特的性格与过人的才华,也可归属我的关于“孤独自由的魂灵”中的一类奇才怪才鬼才与不合作主义者之范畴 。但是当我要出版这本书时,他的“劣迹”出现了,所以我没有把他收入我的书中。
一
在我要写这本书的计划中,李敖是唯一活着的人。原来只想写死去的,似乎盖棺定论者,但假若不写李敖,似乎又于心不忍,因为他从各个方面看,都完全符合我本书的宗旨。
他是一个最典型的特立独行者,他是中国历史上少见的集奇才、怪才、鬼才于一体的人,他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者,博学深刻的思想者、史学家、文学家、诗人,是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的老顽童,是敢于同一切恶人与恶势力进行抗争的斗士。
李敖的一生,用他自己在《回忆录》自序里的话是:“我自感身处乱世,却一生倨傲不逊、卓尔不群、六亲不认、豪放不羁、当仁不让、守正不阿、和而不同、抗志不屈、勇者不惧、玩世不恭、说一不二、无人不骂、无书不读、精神不死、其立德立言,足以风世而为百世师。”这就是典型李敖风格的话语,也算是一幅自画像,完全符合他的生活历程与精神风貌。
二
李敖,1935年4月出生于哈尔滨,祖籍是郑板桥当过官的山东潍县,是他爷爷年轻时闯东到了东北,才有了他李家的这一支。
在《张宗昌,我梦到了你》一文中,李敖说:“我的身分证上是吉林人,可是我的祖籍是山东。做为一个具有固有文化中‘怀乡’美德的我,在梦里,我回到了40年前,回到了山东。山东,是出圣人的地方,出了孔夫子,也出了我,还出了那绝对不是圣人的张宗昌。”这并表明李敖是认可自己山东人的身分的。
据李敖的回忆录介绍,他爷爷名叫李风亭,是一个浑身是胆的山东好汉,可能很有点《闯关东》电视连续剧中朱开山的味道。
李敖说,有一次晚上,他家来了几个土匪,在院子里直叫喊。当时他爷爷已七十多岁了,老爷子拿起一把丈八长矛(我估计是粪叉子),冲了出去,一阵狂挥乱舞,将土匪吓跑。另有一次,与一个赌徒赌博,那家伙输红了眼,最后一把竟下了“肉注”,先从自己的腿上割了一块肉当赌注,以此来恐吓他爷爷。可李风亭没有畏惧,随之也从自己腿上割了一块肉,以狠对狠,制服对方。
所以,回忆他爷爷,李敖很是得意地认为,他身上那种勇悍、大胆、果敢之精神,大有“乃祖之遗风。”这就是遗传基因的作用,后来李敖虽未如同他爷爷那样挥舞过“丈八长矛”或割过自己的肉,但他的无畏勇猛之气,较之其祖父是有过之的。
李敖从小就有叛逆性格,他父亲死时,按中国人的规矩,当儿子的都要磕头,可他就是不磕,说要是从自己开始改变那些传统的礼仪。
在他长大成人,思想成熟之后,他的特立独行、他的敢做敢为,则完全有了一种理论支撑,这让他变得无比的坚硬与执著,从此之后任何人也都无法让他屈服。虽为此,他被当国民党当局关了两次大牢,然出来后照样不改,并撰文豪称“天下没有白坐的黑牢。”
李敖是大知识分了,可他又没有中国传统意义上知识分子那种所谓的“谦逊”与“老实”,他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凡是他看到、感受到不好的人与现象,统统都在他的骂的范畴之内。
在台湾,据说被李敖骂过的人达三千之多,蒋介石、蒋经国、李登辉、陈水扁,这些厉害的角色一个都没有逃脱的他的怒骂,而一般的大小官吏更难以幸免。
“我骂人的方法就是别人都骂人是王八蛋,可我有一个本领,我能证明你是王八蛋。”这是他的经典告白,以此证明他骂人之有理,因为你是王八蛋,我必骂之而后快。
他骂“国民党在意淫大陆,手淫台湾。”;他骂:“孙中山朝人民盖空中楼阁,蒋介石却收起房租来。”他的《蒋介石评传》一书以史料为经,严谨的考证实为纬,有别于坊间野史式的传记小说,而以求真之著史精神,重塑蒋氏一生功能及其历史定位。书中旁征博引,搜罗大量原始珍贵文献,揭露出蒋介石残害民主的真面目。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蒋介石祸国殃民,但对台湾人民还是有功的。”
他在《蒋经国研究》一书中认为,蒋经国和他老子一样,不尊重政治制度,搞个人独裁。
蒋经国瞎忙了一辈子,却从来不懂得经国之道!
对李登辉,他更是毫不留情。李敖说,“混蛋总统”李登辉的“两国论”把台湾害苦了,几乎把台湾带到了战争的边缘。一个政治家不在于他是否提出主张,而在于他是否有能力、有办法实现这些主张。我一夜就可以提出一千项主张。能实现吗?“混蛋总统”李登辉提出“两国论”,他能实现吗?
对陈水扁,李敖照样不客气,还在陈扁在台上时,他就说:“阿扁要做美国的睾丸,可惜人家裤裆地下大大的两个,不缺你,只是不希望看到大陆拿回去罢了。真要把大陆逼急了,宁可冒挥刀自宫的危险,也要垛掉美国人的手的话,那老美八成是会把手收回去的,可是民进党那帮人却总弄不明白这个道理,台湾毕竟不是人家的睾丸啊......”当阿扁下台因贪污被起诉后,李敖断言陈水扁将来会同清代大贪官和珅一样留名。
对于这些台湾当局最高层,他李敖都敢金刚怒目,而对其他人就可想而知了。他说自己“六亲不认”,在大事大非的问题上,也的确如此。
在《永远失职,就不失业》一文中,他讲了与当时他妻子胡茵梦的父亲的事情。胡茵梦之父胡赓年,是国民党大员,曾做过旅顺市长,到台湾后任终身“立法委员”。就在李敖与胡茵梦结婚的当天晚上,胡赓年请李敖与胡茵梦吃饭。吃饭中,这姓胡的高官很是得意地对他的女婿李敖说:三十一年来,我在立法院,没有说过一句话!李敖听后,非常愤怒,在文章中指出:如果你是小百姓胡赓年,或“聋哑学校校长胡庚年,当然可以不说话。可你是“立法委员”胡赓年,不说话就是失职。立法委员三十一年不说话,说是三十一年失职。
作为历史学家,李敖的本领是他要骂人,要指责人,就必能找出证据来,让你无话可说,无法反击,哑口无声。这也是他的高明之处,所以,他骂了那么多人而没有谁敢将他起诉到法院。
曾任国民党中央委员会副秘书长、党史委员会主任的秦孝仪写了地篇文章《毋忘在莒本义》,闹了一个大笑话,将田单复国的故事,用在了鲍叔牙的头上。李敖看后,马上撰文,写下了一篇题为《给秦孝仪先生上一课》的文章,详细考证历史,得出正确的结论。最后指出:“这种无知,这种妄作,这种荒乎其唐,未免太目中无读书人了!”
李敖的特立独行,不仅表现在他用文字来痛批一切上,还体现在他的当面语言与行为上。在他当选为“立法委员”会,每次参加会议,都将会场搅动的让一些人哭笑不得。他在会场上,曾与人互扔臭鞋,相互叫骂;他还动用过较为先进的喷雾机之类的东西,更令人瞠目的是他竟当众从怀里掏出了一张他早年的裸体像出来示威。
在他的心里没有什么禁忌,只要他认定那是不合理的、该揭该批的,他就勇敢地站出来。他没有半点读书人的酸腐气,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他的偶像就是三国时敢于当面脱了裤子骂曹操的祢衡。这种大勇者,真是千年难见一个。
三
特立独行、狂傲不羁的李敖不是一般的无知无识的鲁莽之辈,他是有知识有理论有事实为后盾支撑的明白人。李敖一生读书之多、记忆之准、写文章出手之快,在中国历史上都难以找出几位与之相比的。
这个人的确是太聪明,又太用功,有着扎实深厚的学养,自小就表现出不同凡响的一面来。他说他继承了他爷爷勇悍强硬的性格,但他的天资也肯定有着遗传方面的基因。他父亲1920年考入北京大学,是胡适、鲁迅等名人的学生,虽然其父没有大名,但我相信其智力绝对上乘。
李敖小时就喜欢读书,尤其对文史方面下功最多。还在大陆时,他13岁,暑假后小学毕业,就以第一名考入北京市立第四中学;1950年,他15岁那年参加台中市第四届全市国语演说竞赛,得初中组第二名(第一名是四姊,她代表省立台中女子中学);16岁时与朋友一起办《初三上甲组报》;高中一年级,17岁的他参加台中市论文赛、本校论文赛,皆获第一名。
高中二年级时,他在《学生》杂志第四十六期发表《杜威的教育思想及其他》,紧接着在在《合作经济》第二卷第十二期发表《合作制度与节制资本》,这是参加庆祝第三十届国际合作节徵文而作,得了第一名,并拿到有生以来最大一笔数目的奖金,他用那笔钱去买了梁启超《饮冰室合集》四十册。这一年他才18岁。也就是说,在大学之前的李敖已显现出非同小可的才华来,也已经在周围许多人的眼中是一个才子的形象。
19岁那年,李敖考上了台大法律系,但在那里呆的时间不长,他一度休学,后转入历史系,算是终于找到了他喜欢并一生从中取之不尽能源的历史系。当时他是台大历史系里的一大“怪物”,一天到晚,一洗长袍在身,苦读书又桀骜不训的样子。大学毕业时他的写的论文是关于宋朝的婚姻问题,这是一个冷话题,但他通过大量的考证,有着自己的独特看法。
而这一时期,他就天始与一代宗师胡适有了往来,他给他爸爸的老师胡适写信,其信中的水平足以让大师刮目相看。胡适早已不记得当初有他父亲那样一个学生了,但从此后学生的儿子却牢牢地占在他的脑海里。当然,李敖对胡适也算是情有独衷,他后来不但了写了《胡适评传》,而且在谈到较为佩服的人中,就有胡适。不过,李敖也指出了胡适的不足,那就是他的时间太多用于社会关系上,是个老好人,自己的时间与精力都被别人分割去了,所以他也曾劝大师——应当隐而不退,过一种息交绝影的内敛生活。
大学毕业后,他服过兵役,又到台大历史研究所工作,但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前,对李敖来说,都是他的准备期,他在潜心攻读,在全力磨练,他似乎是地下的岩浆在不停地翻卷,那是喷发前的状态。
1961年,李敖的杂文《老年人与棒子》在《文星》杂志上发表,标志着他开始在台湾的文坛上确立了“异类”之形象。
这篇大论中他说:“对那些老不成器老不晓事的老爷们我不愿再说什么,对那些老着脸皮老调重弹的老奸巨猾们我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对那些老当益壮自诩,以老骥伏枥自命的老先生们,我忍不住要告诉你们说:我们不会抢你们的棒子,我们不要鸣鼓而攻我们圣人的棒子,我们不希罕里面已尼腐朽外面涂层新漆的棒子——我们早已伸出了双手,透过沉闷的空气,眼巴巴地等待你们递给我们一根真正崭新的棒子。”
这是宣言,是期待,也是挑战,自然引得那些还占着重要位子、还把持原来老棒子的“老人”们的强烈不满。这实际上是李敖对传统的腐朽的僵死的文化制度的宣战,所以自然是在台湾的思想文化界投放了一颗“炸弹”;而紧接着他的《给谈中西文化的人看看病》,更是丢下了一枚重磅炸弹,引发了台湾文坛上长达四年之久的“中西文化论战”。从此之后,李敖恰如1918年之后的鲁迅,那就是“一发而不可收拾。”
为了具体展现他的几十年来的研究成果,我将搜罗来的李敖著作与他编辑的杂志名称列如下面,大家可以从中感受他是一个怎样勤奋刻苦的人,有着怎样的丰碑果实,亦可从题目上看到他所涉及的面有多广、是多么的标新立异、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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