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戈：杨靖宇被日军剖腹后胃里只有树皮、草根和棉絮

诗夊哥

杨靖宇的警卫员黄生发的爱人杨戈老人向笔者讲述，杨靖宇在重围中与日伪军浴血奋战为国捐躯的悲壮一幕。

杨戈：杨靖宇被日军剖腹后胃里只有树皮、草根和棉絮

                 

                喻 彬  文/图

     抗日民族英雄杨靖宇将军（杨戈老人供图）

“杨靖宇将军牺牲是十分惨烈，日军割下了他的头颅，剖开了他的腹部，发现胃肠里没有一粒粮食，只有树皮、草根和棉絮。” 杨靖宇的警卫员黄生发的夫人杨戈老人在接受笔者访谈时讲述了黄生发跟随杨靖宇在重围中与日伪军殊死拼杀以及杨靖宇殉难经过。

15岁参军17跟随杨靖宇转战东北

据杨戈老人介绍，黄生发于1935参加东北人民革命军游击队，当时只有15岁的黄生发给一位大队长做传令兵，后来作了团长隋相生的警卫员。1937年，杨靖宇来找团长隋相生，黄生发的机灵、精干被杨靖宇看中，并于1937年秋调到杨靖宇身边给将军当警卫员。跟随杨靖宇将军转战在桓仁、通化、濛江一带，是在杨靖宇身边工作时间最长的警卫员。

杨戈老人说其老伴黄生发是在1993年12月逝世的，黄生发生前多次对夫人杨戈描述杨靖宇将军：“一米九多，高大魁梧，声音宏亮，瓜子脸盘，颧骨突出，穿着军装，挎着匣子枪，英武无比，最爱看书学习，对战士亲如手足。”

杨戈老人还向笔者出示了黄生发生前亲笔写的《杨靖宇将军在重围中》回忆录。据杨戈讲述黄生发生前的回忆，1939年秋天，杨靖宇指挥部队在那尔轰设下埋伏，将正在换防的一个敌军连一举歼灭了。不久，日军纠集了10多万人，再次对杨靖宇的抗日队伍进行冬季大“讨伐”。在艰难而严峻的困境中，杨靖宇的部队经常在茫茫雪原爬冰卧雪，有时只能以草根充饥，躲过敌人围剿。1940年2月的一天，杨靖宇带领直属队的少部分战士准备越过濛江以东的大森林，去联系部队，中途因被叛徒告密，再次陷入了日军的重围之中。杨靖宇带着直属队日夜奋战，始终没能甩开敌人。

杨靖宇率领直属队战士爬过皑皑的雪山，在一个密林旁边的山沟里住下来。这里靠近一个大木帮，有几千伐木工人，山道上来往行人很多，树林里炊烟缭绕，在这种环境下很容易混过敌人的耳目。这时候，直属队的帐篷、火炉在突围中全丢了，地上的雪很深，连一块可以休息的空地都找不到。战士们随身携带着斧头和锯子，就砍下树枝，在雪地上打铺。杨靖宇是最爱看书，每到一个地方扎营，一切布置停当，他就要看书，有时到吃饭的时候还不放下书本。可是这个时候再没有书好读了，他就坐下来和同志们一块说笑话。连日来，因极度寒冷，杨靖宇患了重感冒。黄生发将一条小皮褥子铺在树枝上，又找了截木头当枕头。杨靖宇连身上的枪也没卸就躺在这张地铺上，用力翻转了几下，把身下的树枝压平坦了。他对大家说养足了神，好和敌人战斗。

黄生发一觉醒来时，杨靖宇正坐在火堆旁，一边烤鞋，一边看着自己的棉裤纳闷。黄生发忙走过去一看，发现自己替杨靖宇生的那堆火，烧着了他身下的树枝，把他的棉裤烧了两个碗大的洞。再看看杨靖宇那双不像样的鞋，黄生发心里很不是滋味。杨司令脚大，穿鞋需要特大号的。现在根据地被破坏，被服厂也没有了，又买不到那么大的鞋，黄生发和战友只好用破布条子替他编织成朝鲜族式样的草鞋，凑合着穿。经过行军征战，踏冰踩雪，现在只剩下几根布条子了。黄生发连忙脱下自己的破棉袄，撕下一块白色的里子布，先比着杨司令棉裤上烧的那两个洞的大小撕开，准备补棉裤用，接着又动手把他那双草鞋弄好了。杨靖宇针线活也在行，他一会儿工夫就把自己的棉裤补好了。他摸着缝补的地方，微笑着对黄生发说：“你看，我的本领还不错吧！”

就在部队忙着做饭的时候，杨靖宇就跟从二路军来的“交通”谈起话来。他拿着那支三色铅笔，聚精会神地往小本上记着，有时若有所思地问两句话，有时在雪地上画画，打着手势，发出爽朗的笑声。黄生发心想：一个胜利的战斗部署，大概又在杨司令胸中形成了。记得杨司令讲过，1936年春天，抗联第一军也遇到过日寇的包围。紧跟在他们屁股后的，是东边道“剿共总司令”邵本良。他们天天走，邵本良天天追，整整把敌人拖了一个多月。当敌人精疲力竭的时候，杨靖宇在本溪东面的赛马集突然来了个“回马枪”，一下子吃掉了邵本良1000多人马。

杨戈老人向笔者讲述杨靖宇将军就义前后的故事

杨将军与战士患难与共情同手足

有一次，黄生发和警卫班副班长朱文范在队伍后边掩护。等他俩跟上来时，杨靖宇一见面就问：“后边还有人没有？”黄生发说：“别人没见，只见着了二路军的‘交通’。他的胯骨被打伤了，叫我不要管他，快找你。”杨靖宇一听，责备黄生发和朱文范说：“这就不对了，快去把他找回来！”于是立即派了两个人去找“交通”。黄生发拿出背袋里仅有的一块苞米干粮递给杨靖宇，要他烤烤吃。杨靖宇看了黄生发一眼说：“就这一点干粮，搞碎煮汤大家一块喝吧！”黄生发只得按照杨靖宇的嘱咐去做。黄生发在山坡上找来一片锅铁，用草擦了擦铁锈，盛上雪后放在火上煮，待雪融化了，又把那块苞米干粮掰碎放进去。

“交通”被背回来了，10多个人围着火堆，用一只小铜勺轮着喝那点苞米稀汤。小铜勺从这个人手里，传到那个人手里，谁也不愿意多喝一口，都想让杨靖宇多喝一点。可是，杨靖宇只喝了两勺，就又把勺子送给了“交通”。这时，“交通”说：“为了整个部队，你们不要再带我了。我的伤很重，把我留下吧。”起初杨靖宇不肯，最后见他实在不走，部队又面临着紧急任务，就决定把他暂时留下。派几个同志在一个隐蔽处专门搭了一个小棚，把他安置好，还叫黄生发和战友设法搞些干粮给他留下。杨靖宇对“交通”说：“同志，你安心在这里隐蔽几天，等我们联系着部队，马上就派人来接你。”“交通”紧紧地握住杨靖宇的手：“司令，你走吧，祝你们尽快联系上部队，尽快取得胜利。”烤了一阵火，喝了几口汤，大家都有了点精神。杨靖宇站起来，搓着两手说：“暖和过来了，走，趁黑夜翻过山去。”

当时形势十分严峻，到处是敌人的岗哨，到处是敌人燃起的篝火。部队在大雪中盘桓跋涉了半夜，也没有翻过一座山岭。这时，有人低着声说：“趁天不亮，还不如往回走呢。”杨靖宇对下级从来不发火，可是这回他生气了，严肃地说：“为什么要往回走？是我们自己生命要紧呢，还是联系部队的任务要紧？！”绕了一整夜，天亮时又绕到一个木帮旁边。木帮的工人已经开始工作了，森林里的伐木声不绝于耳。

杨靖宇对黄生发说：“去，向工人们买些多余的干粮来。”黄生发和朱文范一同下山。走出不远，是一条林中大道，一些伐木工人正往山上走。他俩对工人们说：“我们是抗联战士，现在没有吃的，把你们的干粮卖给我们一点吧！”工人们惊讶地看着他俩，听说抗联同志在山里，立刻有的给一块苞米干粮，有的给个高梁面饼，转眼的工夫，就凑了几十斤吃的。黄生发和朱文范高兴不已，“敌人想消灭我们，想割断我们和人民的联系，这是完全办不到的。有人民的支持，我们就能坚持下去！”当晚，部队转移到新的地方，隐蔽了下来。

用革命故事激励战士奋勇杀敌

队伍就在这个隐蔽的地方住了两天，敌人包围得很严，飞机整天在头顶上盘转，扔炸弹，打机枪，撒传单，情况危急。晚上，大家在火堆旁默默看着跳动的火苗愁眉不展。杨司令见状便和往常一样笑着说：“饿了吧，给你们点‘精神食粮’好吗？”精神食粮就是革命故事。杨靖宇讲起来有声有色。

火光照着杨靖宇那坚毅、沉静、长满胡须的脸。战士们的感情随着他的故事情节起伏着，激荡着。时而似乎跟随着他几次出入于敌人的监狱，经受着严刑拷打；时而又仿佛回到土地革命时期，看到他在鄂豫皖根据地和农民一起轰轰烈烈地闹革命。杨靖宇讲到他和同志们在白色恐怖下，进行地下斗争的英勇事迹；又讲到他来到东北之后，亲自领导抗日联军第一军，从小到大的发展经过……这一切像以往一样，使斗争的烈火在每个人的心里烧得更旺。大家都情不自禁，低声而有力地唱起杨靖宇亲手写的战歌：山河欲烈，万里隆隆，大炮的响声/帝国主义宰割中朝民族的象征……/崛起呀！中朝民众，万万不能再憩梦/既有血，又有铁，只待去冲锋……

日本鬼子的飞机就在部队的头顶上不时飞过，杨司令依然谈笑风生。尽管是四面处敌，身陷重围，杨靖宇仍然像往常那样镇定自若。不只一次，部队在困难的环境中，杨靖宇的革命故事使大家忘掉了寒冷和饥渴，充满旺盛的革命热情，英勇杀敌。

在那莽莽森林里有日军伐木队的骡马，杨靖宇派出两个人乘夜色，从日军伐木队牵来了一匹马和一匹骡子。为了迷惑敌人，当晚就把马放了。战士们将骡子杀来吃。几年来，战士们饥一顿，饱一餐，在最困难的时候，吃过蘸水的棉花套子。战士们长期忍饥挨饿都患有肠胃病，哪里消受得了这白水煮的骡子肉！到了深夜，大家都拉肚子了，这骡子肉再也吃不下了。第二天杨靖宇叫大家烤着吃。果然，烤的比煮的好。又走了一两天，晚上敌人又围上来了。杨靖宇率领部队利用地形与敌人决战，从次日太阳出山，一直打到天黑。这次战斗损失惨重，有的战士胳膊负伤，有的手掌穿洞；有的被打掉了大拇指，黄生发的大腿也负了伤。

部队突围后，在一个地方隐蔽下来。由于这时怕敌人飞机发现，不能生火，大家只好坐在木头上休息。这时部队只剩下七个人。借着雪夜的光亮，黄生发和战友们看到高大魁伟的杨靖宇来回踱步，时不时停下来，默默凝视着山林的深处。最后，他忽然转过身来，把黄生发叫到跟前：“黄生发！”说着掏出他的小本撕了一页纸，匆匆写好说：“你和几个负伤的同志顺来路往回走，去给陈政委送信，告诉他这边的情况，请他采取措施策应一下。我带两个同志继续设法找部队。”他想了想，又叮嘱黄生发说：“回去的时候，你记着，去找那个‘交通’，一定要把他带走。”他又交代了将来会面的地点、暗号。说完从衣兜里掏出一块大烟说：“带着这个，同志们伤口疼的时候吃点。”

                     杨靖宇将军就义后（抗战纪念馆翻拍资料照片）

黄生发与杨将军的最后诀别

听完杨司令的命令，黄生发眼睛立刻湿润了。眼看就要离开跟随了几年患难与共的杨司令，黄生发把捡来的一块苞米干粮，偷偷地交给了一位战友，千叮咛万嘱咐：“你要好好照顾杨司令，我不能跟他去了。这块干粮，你看他什么时候饿了，就烤给他吃吧！”黄生发说着，就和刘福太、好赛贝、孙九号3名伤员与杨靖宇一一握手告别。杨靖宇最后说：“要坚定，机智，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在那大雪覆盖的森林里，黄生发等4名伤员跋涉了四天五夜。在一个黑夜，终于冲出了重围，来到乱泥沟子找到了陈政委。不幸的是，在他们回到部队以后不久，便听到了杨靖宇牺牲的消息。他们哭了半天，悲恸不已。

原来杨靖宇和黄生发等伤员分手后，在大森林里转战了四个昼夜，最后逃出了敌人的层层包围。但是，由于四天四夜未进一粒米，饿了吃草根树皮，渴了吃雪，饥饿使他走不动了。正在这时，身边仅有的两个警卫员，在下山找粮食的途中相继牺牲。杨靖宇独自转战在密林中。一天，在濛江保安村西南三道崴子森林里，因有坏人告密而被敌人的森林警察发现，杨靖宇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被敌人层层包围，枪声不断，“抓活的！”“快投降吧！”叫声不绝。杨靖宇倚着一棵古树，双手握着两支短枪，英勇地抗击敌人。

从日出一直打到晌午，杨靖宇一个人几次击退敌人的攻击。最后终因寡不敌众，壮烈殉国。

日军把杨靖宇的头砍下，将腹部剖开，在他的肠胃里只发现有草根、树皮和棉絮，没有一粒粮食。

杨靖宇以35岁的生命昭示了中华民族不畏强暴、不怕艰辛、不屈不挠、坚决反抗侵略者的伟大精神，其英名彪炳史册。

杨靖宇牺牲以后，抗联第一路军高呼着杨靖宇同志的名子，高唱着他写的战歌，配合着二、三路军继续战斗。

最后杨戈老人含着泪水，沉吟了许久说：“走了，他们都走了。他们九泉之下，会知道后世的人都在纪念着他们的。”

转自诗文哥好友、羊城晚报记者、广东省作家、编剧喻彬的文章

三月儿

这个上学时，历史老师好像就说过了。

诗夊哥

三月儿 发表于 2015-9-21 09:05
这个上学时，历史老师好像就说过了。

{:1_201:是我朋友喻彬采访、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