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可卿 于 2015-6-6 13:50 编辑
二
夜幕霭霭, 骊山深处的一户人家,宅院里灯火通明,一位中年女人喜滋滋地从东厢房冲进厅堂,大声吆喝着:“老爷老爷!生了!生了!夫人生了个胖小子!”
正在焦急地搓着手走来走去的老爷,立刻喜形于色,紧随中年女人急步走到东厢房门口,接过候在门口奶妈手里的襁褓。襁褓中,一个面如满月的婴儿半眯着眼跟老爷对视。。 东厢房突然传来稳婆惊慌的叫声:“不好!夫人血崩了!快!快请郎中,救人!” 老爷的手一颤,襁褓差点掉在地上,幸亏身旁的奶妈眼疾手快接住,婴儿的帽子滑落,老爷看见婴儿头顶有几个很奇怪的小圆瘢痕。。。。。 郎中还没到的时候,夫人已经咽了气。 宅院从一炷香前的喜气洋洋立刻转化为哭声哀哀。。。。
顺生三岁的时候,头顶的小圆瘢痕愈来愈像香火烫的痕迹,任瘢痕周围的头发如何茂密生长,瘢痕里始终不长头发。 中秋之夜,全家人在院子里赏月。老爷把顺生抱在怀里,好奇地拨开头发数顺生的小圆瘢痕,刚好九个,居然间距也整整齐齐,如同剃度和尚的头顶香火烫痕!老爷一惊,莫非这孩子是僧人借胎! 院外传来吵吵囔囔的声音,张妈进来说,门口有个云游和尚非要进来见少爷。老爷心下立刻明白,只用力搂紧顺生,叹了口气: “该来的总要来!,让他进来吧!” 云游和尚,如目中无人,直奔顺生而来。至前,一把抢过顺生抱在怀里,用手掌拍了拍顺生的头顶:“我找你好久!还不跟我走!”顺生突然流泪,伸出右手摸和尚的脸:“师父,我是顺生!”和尚捉住顺生的小手,打开手掌,见掌心有个小红点点。 和尚指着顺生的掌心红点说:“当年因你一念之情,害死九条性命。你若不跟我走,孽债何时可清!” 顺生大哭,用力挣脱和尚的怀抱,匍匐前跪,对着老爷哭着磕头:“爹!顺生走了!养育之恩来世再报!”老爷亦悲从心生,掩面咽哽不语,只打手势,让他快走。 云游和尚不理会旁人,抱起嚎啕大哭的顺生大步流星地推门而去。
顺生被云游和尚带至五台山出家,法号:"了空 ".日夜诵经礼佛,赎自己也不明白的前世之罪。 转眼,二十年过去,顺生长成玉树临风的年轻僧人。张口闭口都是阿弥陀佛、佛经、佛祖典故。从未出过山门。 有晚,云游和尚突然把顺生叫入禅房,交待顺生:“你前世孽缘太重,此生切莫离开山门,需潜心修佛,方可辟邪扶正、回归我佛正道!”顺生似懂非懂,心下疑惑,懵懵懂懂地点头。 第二天清晨,顺生被寺庙里的丧钟惊醒:云游和尚圆寂了!
又过了五年。有位大户人家修了一个礼佛的大塔楼,请寺庙的和尚去塔里宣讲七天经文典故、传教导善。寺庙里的众僧人皆推举顺生,顺生无奈,只得应允。 在塔楼讲道的几天里,闭着眼睛宣讲经文的顺生时常感觉到有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看。他数次停口,睁开眼环顾四周,见众人皆低头膜拜,未见有人抬头盯视自己。闭上眼睛,这种感觉又油然而生。 第五天,顺生依旧在塔里的宣讲台上盘膝打坐,闭目讲经,午时过后,顺生右掌心开始奇痒,睁眼看掌心,掌心里的小红痣,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大了,凸显出来,状若掌心里握了一颗红豆。顺生大骇,抬头四处张望。。 塔外一青衣女子面朝塔楼伫立,长发飘飘,手持一帕,似掩面拭泪。 顺生突然像着了魔症一般,起身,朝塔外走去,全不顾台下佛信徒惊讶的表情及师兄弟呼唤。 青衣女子并未看顺生,依旧拭泪,自顾袅袅前行,顺生掌心的红痣愈发痒痛,一路尾随女子而去。行至江边,女子猛然回头嗔怒:“冤家!你跟着我做甚!”,将手中绣帕扔向顺生。顺生伸手遮挡,手帕恰好落入右手掌中。掌心痒痛的红痣立刻舒坦无比。
顺生的头裂开般疼痛起来,前世的一幕幕全浮现在脑海:
前世,那个叫青眉的女子,用一双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睛,注视他500年。 他的心在500年的注视中渐渐融化,融化得如同冬日暖阳下慵懒的猫咪。 真想就这样一世一世走着啊,一世一世一回头都能看见,看见那双清澈纯净的眼睛! 他多想告诉她:“你是春天般美好的女子!” 直到那一日,背包里的照妖镜不小心跌落在青眉脚下,他俯身捡起,却瞄见镜子里倒映着一条青翠碧绿的蛇! “你是一只妖!”这是顺生前世同青眉讲的第一句话。。。。然而,他终究还是不忍心用师父的沉香钵来镇收青眉。。。。他放青眉走了。。。青眉含恨而去!再也没有出现!
后来,师父说,青眉把对他的怨恨发泄在男子身上,每个对青眉说爱的男人,都被她挖出心肝撕碎吃掉。。。。九个!整整九个爱青眉的男人被青眉咬着牙吞噬。。。 青眉,从此,被各路得道高僧、法师通缉,成为头号妖孽! 而他,也被师父一怒之下贬入人道,在人间与地狱之间反复接受轮回之苦。。
身后传来众多师兄弟的喊声:“了空师兄!你要去哪!。。。。。。” 顺生定了定神,再往前看,青衣女子不见踪影。手里的绣帕一不留神,亦被风吹走,绣帕卷动着飞往对岸,如一条青色小蛇在江面上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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