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大喷是06年来队上上班的，他姓甄，大喷是他的绰号。来那一天刚刚下完雨，他看见我就微笑着打招呼，“书记好！”我对他的第一印象比较好。半年实习期过后，他向我请假，说：“家里有急事儿？请三天。”我应许。果然他按时归队，还给我带回来一包鸡爪子，说是自己家里卤的。
记得过了一个月，又向我请假，理由是孩子病了。这年头孩子病比亲爹病还重要。他请了三天假。
一年过后。甄大喷是非全民工，工资比较低。于是，这批五百多号人集结起来去局里找领导，要求同工同酬。这下子各单位书记都行动起来，做稳访工作。局里要求基层单位盯死看牢自己的人，这是一贯的惯例，只要结果不要经过的策略。我队就甄大喷一个人，给他打电话，他说：“书记你放心，听说要去上访我躲起来了，我在外地。”这下子我放心了。到了他轮休结束该上班的时候他的电话来了，“书记，家属得了子宫瘤，得去省里手术，”“你去陪着妻子去吧。”我毫无思考地说：“记着回来上班。”这段时间非全民工上访特别厉害，他走省了我的心。我在想。
五年过后，甄大喷找队长和我不知道请了多少次假，现在不是他怕见我们，而是我们怕见他来办公室。只是因为他的工作很出色，迟迟没有把他挂到公司劳资科。
这是一个刚刚下完雨的天，天气预报报道明天还有电闪雷鸣的暴雨来临，我们常年野外工作就怕盆雨浇头。这时候甄大喷朝着我的办公室来了，我门一关拔腿就跑。到了晚上不见他的影子。心里想是给队长请假啦。
甄大喷请假一般就是三天，几乎没有超过的。这一次他五天没有回来，我有点犯嘀咕，顺手拿起请假资料盒，一张一张抽出甄大喷的请假条摆在桌子上细看：
五年六十个月共请假27次，请下世假9次，请家里人有病假10次，其它8次。我看完浑身起鸡皮疙瘩，立刻去找队长，队长说：“他说先给你请假了，到我这里请假才批准他回去。”
“不行，这小子肯定有问题，他多数回家就是关手机。”
我从信息资料库里调出他的简历，夜里十点多钟到他家里，开门是他的家属。我说明来意，他的妻子说：“他从来没有请过假，就连他大娘下世也没有回来过。”
从房间里走出一位硬朗的老太太，声如洪钟的说：“是女婿单位的书记来了，闺女快倒茶。”
这房子的灯光刺得我头顶冒黑烟，仿佛有一只黑手插进我的肚里扇疼心脏，夜色，你是这么的肮脏。
下了他的楼，手机响了，甄大喷呼救着，“书记，你千万别生气，有一件事情得给你回报一下，只有你才能解决……”
“我请假都是来赌博的，失手的多，赢钱的少，总感觉赌博不为残缺，这回玩大啦，借高利贷15万，明天不还钱就剁我的手，我没有手怎么工作，没有工作怎么养家，养不了家老婆就得给我离婚，离了婚我就无家可归，书记救救我吧。”
“你真是个大喷，为了赌博，落个残缺的手又怎么样？在哪里呀？”
又是一场下完雨的天，甄大喷一瘸一瘸的来上班，这会没有请假，有人说他那两个腿弯浸出一大片血迹。
雷达卡
发表于 2015-5-30 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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