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锦瑟 于 2015-4-24 22:01 编辑
桥的西岸是一个村庄,桥的东岸也是一个村庄。 桥却是半坡桥,就是修在河堤的半坡上,这样河西岸只好打造了往北的斜坡小路通往大堤上;河东岸呢,扭犟似的,偏是往南整修了一条小路,斜通到堤顶上。堤路的两旁都整整齐齐的栽满了杨树,树干都直直的冲向蓝天,树冠很蓬勃,春浓的时候,就是两条望不见尽头的绿色长廊啊!桥很老了,也很窄狭,只容得一辆机动车,小心的通过;为啥须小心呢,因为这么窄窄高高的小桥,居然是光秃秃的没栏杆的。小孩子太小了,是不敢独自过桥的,若不是紧偎依在大人的怀抱里,一定要紧紧扯住大人的手,最好把眼睛也躲在大人的身后,一眼不看桥路两边的走过去;等大人终于发话,好了,过来了;才放松了大人的手,自己撒欢跑开去。
桥的下面是长年流水的洪河,河面在秋冬季节不宽,但永远都是在静静的奔流着,若立站在岸边,就能听见轻歌一般浅浅的欢唱,哗哗,哗哗……
桥东岸的村子有一个自然形成的小集,其实只是一条普通的村街,东西走向,贯穿了村庄,小的可怜又可爱,但也足以满足周边三里五村乡亲生活的必须了。隔天上午开集一次,流动的商贩与乡亲聚来的时候,挤得小街满是人头,倒也热闹一时。但本村的人,大多并不靠街谋生,还是以务农种田为主,家家几乎都养牛啊羊啊的,鸡犬更是少不得了。大人很辛劳,孩子也打小就知道操心出力,挎个大荆条篮子到庄稼地里河畔上割草,几乎就是人生初学的必修课。
好了,该谈到我们的主角了——梅子。梅子在镇联中初一年级只读了半年,成绩一直平平。父亲说:"中了!小闺女家读那么多书弄啥,能认识几个字就中了。"姐弟四个,她又是老大。于是,她便辍学回了家,一心的帮娘分担家务,田里有活也自然少不了她。能干,也会干。乡邻见了啧啧称赞:这闺女,长的好看又能干,能挑个好婆家!梅子的娘听完奉承话,乐得满面春风,就势与人半开玩笑道:"你帮忙操操心,给说上个好后生了,请你喝场好席面。"梅子在一旁先绯红了脸,嗔怪道:"娘!"……柔调儿,拉得长长的,倒像撒娇一般。
女大十八变,梅子的确越来越漂亮了,苹果圆脸,黑里透红,明润有光彩;眉修长;双眼皮,大眼睛,睫毛长长的,忽闪忽闪的像两颗星,见人未开口先笑,露出一口细牙白生生的;左脸颊上有一个可人疼的浅酒窝,右边却没有。不高也不低,苗苗条条的一副好身板。走起路来,偏是脚步轻轻盈盈的,马尾辫轻轻一甩,更显婀娜有致。嘿嘿!若非要说不足,就是皮肤有点黑,但那是家传,黑的自然、黑的健康、黑的美!的确,周边的轻狂一点的少年,早就暗地里给她取了雅号,唤作黑玫瑰了!可惜,对那些很是自以为是的家伙,梅子一个也没看不上眼。
河那边的岸滩上有一个后生,散放着七八只羊。这后生啥时候出现的,没人留意,梅子注意到他的时候,是看见他经常倒卧在草滩里或盘坐着,但手里一直都捧着一本书,低着头安安静静的,一呆半天。身上穿着蓝色的中山装,破旧,却整洁。隔条河,梅子都觉的那后生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深深的吸引住了她。梅子割完了草,不再一昧的跟小姐妹们笑闹,就坐在草地上休息,装作无心的样子傻看对岸的风景。
最初发现梅子秘密的是英子,虽小了两岁,人却是鬼精鬼精的,悄没声息的猫到梅子的背后,忽然搂上了她的肩头,吓了她一跳,没等她骂出口来,英子就堵住了她的嘴:“喜欢上他了?"手指向了对岸。
梅子脸一红,没说话。英子看自己猜对了,先欢喜起来:“还没给他说?”梅子不好意思的瞪了她一眼。英子跳了起来,冲河对岸叫了一声:“哎!”声音脆脆的。但那后生似乎沉醉在了书中,头也不抬一下。英子急了,俯身捡起一块鹅卵石,远远的投了过去,在靠近西岸水边上“噗通”激起了一个水花,英子大声叫:“哎!那个看书的呆子!”
那个呆子这下从书上抬起眼来了,英子一把扯住羞得想要逃的梅子,对他急喊:“给你介绍个对象要不要?漂亮吧!这是梅子。”
梅子羞的呆不住了,使劲挣脱了英子的手,连草篮子也不要了,捂着脸笑着逃开了去。
后生却站了起来,远远的对英子说:“你是英子吧”?
“你咋知道我?”
“我跟你哥同学过……”
桥西村子的北面,正紧邻着一条弯弯曲曲,打西边来的小草河,河水交汇进了洪河里。小草河的上游十多里的地方,也是一个小街集。有富贵人家对神要还愿,于是摆开了戏台,说是要连唱好几天呢!麦子刚收过不久,芝麻豆子苞米的也都种入了地了,正是暑天难得的休闲好时候。就是那些要出门打零工的壮劳力,也总得等秋苗出齐了再动身,若不然需要浇水的话,老弱不顶用,也挺作难的;看戏赶热闹的人也就很多的了。
梅子家里的事有些多,出门的时候都快中午了,等她的英子早就有些火急火燎的耐不住性子了。看她出来了,推过单车就急匆匆的奔桥头过去了。“天都热了,你才出来,你不干就没人干了?!”英子边走边抱怨。梅子笑了笑,夺过车把:“过了河,我带你。行了吧?”“这还差不多!”英子说。
过了河,梅子载上了英子,一路说笑着行在草河的堤路上;她们起身的真的太晚了,细长的平滑的堤路上空寂的几乎不见一个人影儿,只有鸟雀偶尔的在茂密的枝叶间鸣叫上一两声。
后面终于有一辆单车赶近来的时候,做在后座的英子眼尖,叫道:“停车!”跳下车来,先一把抢过车把来,才坏坏的笑着对梅子说:“看后面,你的白马王子来啦!”说完,也不等梅子回味过来,蹬上车飞也似的跑远了。
后面的那车近了,那后生单脚点地,稳稳重重的下了车。
梅子眼睛亮亮的瞄了他一眼,嗯!的确是个好后生!
……
秋来了,月夜本静美。
桥西村子里放电影,很热闹,人声嘈杂。还有卖瓜子糖果的、卖米团子的、买小玩具的摊子小小的,挂一盏灯笼忽明忽暗的,周边围满了贪嘴的小孩子。几个姑娘结伴在大月亮地里,在人群中说笑着转来逛去,并不认真的看电影,就这么着有心无心的就把梅子走“丢”了。
河滩上,白天都少有人的,月夜里更是寂然,越往南走,离嘈杂的村庄越远,渐渐的连那座半坡桥都在月光里要空灵成若隐若现的影子了。
一路都是在低声的细语着。
“累了吧!坐一会。”他停下脚步。
河边的风凉柔,他脱下了外衣,披在了梅子的肩上。顺手塞到她手心里一颗糖果。梅子笑了。
“ 你还挺会哄人哪!”
“我不中。都说我笨哩!——就是见到你,不知咋的,就会这样了。”
“嘻嘻!嘴也挺甜的嘛!”
“你看,你又笑我!”
“不是笑你。”梅子叹了口气,“只是怕你对我的好,不能到终老。”
“你不信我?”他翻身起来盯住她问。
“将来的事,哪好说!”梅子有些伤感的动情 ,泪花儿溢出了眼角,嘟噜一下的滚落了下来,在月光下晶亮的闪烁了一下。抹去了,又来了。
他一下子跪在了草地里,仰头面对着星空,大声朗朗的道:“老天作证,这辈子我要负了梅子,但教我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梅子扑过去,一把掩住了他的嘴,“好了好了!谁叫你发这么毒的誓了。”
他顺手抱住了她柔软的腰身,一起滚翻在了草地里 。
河水在欢快的轻声吟唱,哗哗,哗哗……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风言风语流传的很快的,三传两传,就传到梅子娘的耳朵里了。夜静了的时候,父亲打牌还没回来,娘坐在灯下纳鞋底,头也不抬的问她,你认识那个那个谁谁。
梅子紧张的一哆嗦,说“认识咋了?”
母亲抬头看了一眼,一下就明白了,顿时寒下了脸色:“你说咋了?那根本就不中!”
梅子也牛犟上了:“咋不中?”
母亲气的有些发抖,咬牙道:“你傻呀!他爹早死了,就一个妈,还拉扯仨个半大小子,破房子连上猪圈鸡窝也没几间,你图他个啥?”
“就 图他个人!”梅子转身进了屋,咣当一下把门顶死了。
母亲在门外压低嗓子,恨恨的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打死你老子也不会 同意的。你也知道你爹的脾气。”
娘说的这句话倒是真的。梅子将脸埋在被子上暗泣了起来。
一连几天,爹的脸只是阴沉,并没有理梅子。只是叫娘传话,不许她以后再乱跑。
说媒的来了,是桥西村上的,也算是小有脸面的人物。梅子爹笑脸迎进了家门,赶紧吩咐梅子娘倒水泡茶。然而,等来客一言明来意,梅子爹一下就失去了兴致,开始与来客东拉西扯的叉开了话题。来客也是精明人,一看情形不对,说了一些客套话,告辞走了。送客出了门,爹走回来大发脾气,一脚就将院地上的喂鸡盆踢成了个破烂。然后背转身,气呼呼的出门去了。
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梅子基本上是没敢出家门了,安安分分的在家帮娘做家务。“你二姨给你介绍了一个她村上的,我见过了,那孩子长的中 ,家境也好,独生子。你明天去你二姨家见一见,中意了,就定下来了。”娘和悦的对梅子说。
梅子抬头看了母亲一眼,应承道:“嗯!”娘又说:“你也别怪我跟你爹,不还都是为了你好吗?!” 说着,素来性子刚强的娘居然抹起了眼泪。
“好!我去我去!”梅子赶忙说。
“那就好。”娘抹净了眼泪,缓了口气,继续说道:“你爹的意见呢,你也不小了,要是看好了,年内就把事办了……”
“啥?”梅子惊了一跳。
相罢亲的第三天,英子来了。这段日子,村里的小姐妹,梅子娘能拦住就拦住不往家里放了;英子自小伶俐嘴又甜,一直都讨梅子娘的喜欢,所以没好意思不让她进门来,但还是装作做事的样子,坐在门外听动静。却只听得俩姑娘依然没心没肺的嘻嘻哈哈成一团,这才略有些放心。哪里知道,英子临走前,梅子还塞给她一张字条呢!
入夜的时候,梅子说要出去上厕所,这一去,就没了影了。
慌乱了一夜,在天亮的时候,终于得到确切的消息,有人回村时在桥上正与梅子撞了迎面。这还了得!梅子娘立即带了一队人马,进发到了桥西村子闹骂质问去了。
那家人当然不认账,一推三不知。可是在提出要那后生出面对质的环节上,偏偏找不出人来。这下就百口难辨了。一时间闹腾的惊动了全村人站得乌压压的围观起哄。
最后,打破了他家的锅,摔尽了他家的碗,一行人才气昂昂的得胜般的跨过半桥回村来。
梅子娘仍有些气不过,又跑到英子等几个平日相熟的小姐妹家,跳脚闹骂了一通,这才算作罢!惹的英子多年以后,仍然笑抱着梅子的肩,委屈的讨公道:“姐!你一拍屁股,一跺脚,甩手走了,成了好事。我在家白白替你挨骂,冤不冤,你说?!”
桥两岸都闹腾得鸡飞狗跳乱成一团的时候,破了笼的鸟儿,正与心上人紧紧偎依在一起,行在远去西安的路上,车窗外的新鲜风景不断的变幻着,后移着,扑面而来的是异乡的清风……属于他们的新的生活开始了。
有他同村的热心乡邻帮他们租下了一间破旧的房子。他都没顾得上细细打量自己落脚的新家,气儿都没喘匀,就硬跟上乡亲上了建筑工地,做小工。家里带来的钱并不多,容不得他们耽搁沉湎在自己幸福的甜蜜里。站住脚,先解决生存的问题才是必须面对的。她很快也进了一家小餐馆,做服务员。真的累呀!生活也清苦,小屋里除了做饭的家具,床上的一套被褥,连一张吃饭的桌子都没有。后来,他从工地捡回几块废木板,叮叮当当了几天的工余时间,才算是勉强有了一张小小的桌子,两个小凳子;虽然简陋不堪,可仍得到梅子的惊喜般的大力表扬:“哎呀!你还会做这个,手真巧!”
他嘿嘿一笑,很是得意。他仍然爱看书,梅子爱看他,看得他都有些架不住了,不好意思的问梅子:“你咋老盯住我傻看啊?”
“咋了?看你也有错啊?”梅子不饶他,“不让我看,你想让谁看?就喜欢看你,咋了?”
他一下语塞,笑上一笑,埋头到书本里去。
这青春激情催发出的怒放的花呀!就是苦涩酸辛路坎坷,也总是赛不过一路相伴的甜蜜柔情多 ······
女儿三岁的时候,梅子的生活渐渐安定了下来。书呆子却很能干,换过了无数行当后,只得无奈的踏上了他起初最干不了也看不上的,而很多乡邻都在从事的活计,蹬着脚踏三轮车收破烂。还好,他人实诚,能干又聪明,居然很快的成了行家里手,生意一天比一天有起色。孩子小,梅子只在家看孩子,料理家务,也帮他整理一下收回来的废品。小日子有滋有味了。
梅子的弟弟中考落了榜,赌气也跟同村人来了西安打工。梅子听说后,将弟弟接到了租住的家里。弟弟很开通,与他也很说得来。问起父母的近况,弟弟说,“爹还那样,就是爱抽闷烟。 娘不能听人提起你,背地里偷偷的流了不少泪”梅子的眼泪好像开了闸,哗的一下就流满了面……
好劝歹劝的,弟弟终于扭转了思想,同意了回乡复读一年。临行,梅子托他给父母捎带了两千块钱,还有一份信。才依依不舍的将弟弟送上了归乡的大巴车。
老家装上电话的时候,弟弟先给梅子打了过来,说了两句后,说“姐!咱娘也在,你们说两句。”
梅子的心一下子猛跳了起来,听见那头,娘声音苍老的“喂”了一声后,梅子叫了一声“娘!”便泣不成声了。于是,娘俩都说不出话了,只是个哭!一个在这头哭,一个在那头哭。
终了的时候,娘在那头泣咽着说:“过年你就回来吧!”
好容易才平静下来的梅子,顿时又是一场痛快淋漓的大哭。吓得乖巧的女儿,使劲的扯住他的手,要他安慰自己的妈妈。可他在一旁也正一把一把抹着热泪呢!
家乡的冬天,草树都是萧条的,草枯干金黄,树叶都落尽了,空留疏落的枝条在朔风里来往悠然的摆动。这般的萧瑟的景,却格外使阳光凸显出无遮无拦的明亮。嗯,很疏朗干净的明亮!连老桥都似乎显的有些空落的瘦削了。
梅子一家三口,都穿的齐齐整整漂漂亮亮的,拎着礼包,从河西岸穿行过老桥。桥东头,有 几位老汉蹲在一起吸烟闲聊天。梅子走近了,笑吟吟的问候了一声,他赶紧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高级过滤嘴香烟,恭敬的挨个散了一遍。于是,老人们都很客气的和他们应酬了一回。走过去了,却听见有人老眼花的仍在打问:“那过去的是谁呀?”
“那不就是那谁谁的大闺女嘛!”
“哦!就是那年跟西村后生跑了的那个”
……
梅子听的有些耳根发热,拉紧了女儿的手,加快了脚步……
他又改了一回行,这回是受贵人指点,他在批发市场做上了海鲜买卖。他货 品好,人品也好,又能说会道,这生意风生水起的,好!两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他要时不时的到酒店去送货,梅子要来往接送上幼儿园的儿子,晚上还要照顾女儿的学习,还有琐碎的家务。亲娘吔!一天下来忙累的躺在床上就懒得动弹了。于是找来他远房的侄子来帮工,这才算是舒缓了一口气。
初 听到他有外遇的传言时,梅子不信,天天忙的脚不沾地的,他哪里能有那个闲心?再说就是忙到再晚,他夜夜还都是回家睡的呀。不过还是留意了起来,呀,这可不要紧,吓了梅子一跳,这家伙,天天守在身边,一不留心,现在咋变得这么帅了?的确,印象中的他 ,还是清瘦的毛头后生一个,像个青桃儿一般。现今,哼哼,面颊饱满了起来,身体也壮实的很,更可说的是,举手投足间,满身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蓬勃的韵味。这下,梅子可真的不放心了。
推开酒店包间的门,他正夹着一只油亮红光的大虾,往紧靠在旁边的漂亮姐们碟子里放,随意的回头往门口瞟了一眼,手一抖,虾从半空中的筷子上跌落在桌面上了。
房间里就坐着他们两个人,很大的圆桌,他们也只用了一个小角,就这么紧紧的靠在一起。
看明白了,梅子也不迟疑,三步两步走到桌前,唰的拉开了手提包,从里面掏出了一专门给猪放血的刀来,咣当一声丢到了桌面上,刀子在桌面上来往颤动,寒光一闪一闪。梅子不说话,立站在桌前,逼视着他们。
那漂亮的姐们一下就花容失了色,手扶着椅背与桌子,努力了两回才算站了起来,溜着墙根,扶着墙,步履不稳的蹭到了门口。出了门,就听见高跟鞋地急促的敲打地面的声音,很快就远了。
他有些没底气,无奈的试图对梅子解释:“我们就是吃吃饭·········”
梅子可不听,也不搭腔,只用手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刀子又咣当一声跳起了一下,又是颤动个不停,寒光一闪一闪。有服务员从门口探头瞅了一眼,吓的立即缩了回去。
呵呵!这下,他低下了头,再也不做声了。
梅子也不理他,转过身,自己先回家去了。
太阳只要照常升起,生活就要继续下去。
一切 都如常了,他依旧勤勤恳恳的用心的照料生意 ,只是夜晚回家的更早了。梅子没事人一般,不提也不问。
转眼又是一个中秋夜。有几个相熟的亲友聚来叙话喝酒。酒喝的意气风发,话聊的开怀,很爽气啊!
散了场,送了客,碟碗一收拾,上床睡觉。
他却翻过来转过去,睡不着,伸出手臂将她搂进了臂弯里 :“梅子!-----”
“嗯!”
“问你个事!”
“嗯!”
“那天晚上,你在心里咋想的?想咋处理我?”
“哪天?”
“装糊涂!——就是你拿刀的那天。”
梅子却不接茬,停了一会才说:“那天晚上,你对我说过的话,你忘了?”
“哪天?”
梅子转身挣脱他的怀抱,背对着了他:“你又装啥糊涂!”
“真没装!你说的是哪一天?”
梅子用力的照他腿肚子上蹬了一脚:“就是你们村放电影的那天!”
“哦!呵呵呵!你说的,——是那天呀!”
……
夜深了,寂静了。月儿一不小心在窗外也听见了,躲到一片云彩后面偷笑去了。
鼾声轻起了,月光正清柔。也许,这梦魂儿也在那座同沉浸这柔曼月光里的老桥边正流连徘徊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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