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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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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楼
发表于 2015-1-5 15:35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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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对地,我喜欢从这道立交上绕行。
  
  这个地段属于三环,东面是一条傍城而过的江,当车子走经一个恰当的位置,透过错落而粗壮的水泥柱子跟桥面间隙,是能看到江面上的渡船的。不过,很快它们会被另一道立交遮蔽掉。从回家的距离来考量,这显然是一条远路,如果仅仅是为了几秒钟辄逝的渡船影子,我想我不会这么选择。然而,这条路的西面,是南山。青山是遮不住的。南山不高,但非常绿,绿得你几乎无法判断它的植被。当然,如果你曾亲身前往,便知道那是漫山的竹子。它们有的刚起新笋,而有的,竹节浑圆厚实,黯黛色在皮面上久久沉寂,没有苏醒的渴望与迹象。
  
  我像很多个下午一样,开着车,跟手指上的万宝路一起,在这条路上行走。路面回旋,低幅地渐变着高度,似乎没有尽头,如果有,那也无非只是江东某个别墅群里的某间私人车库。这样一想,“家”这个意念开始无力闪烁,然后渐渐微弱,熄灭在动力强劲的马达声中。最近大面积降温,整个南国都透着凉意,不时地,会有一场微雨降临这座城市。间或从车窗往南山侧目,一片翠绿在薄暮中层层往上,直到与一片又一大片的奶色雾气碰触,然后纠缠、交媾,最后消失在眼底、天际。
  
  这是两刻钟之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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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5-1-5 15:35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秦时明月 于 2015-1-5 15:37 编辑

  而此时,我站在车外,手里的烟是新点的,南山已经远去。我盲目地往某个可能暗藏绿意的方向虚望着,目光被高楼以及高楼间突兀的霓虹挡获后撤离,又回过头来。耳朵里是嘈杂的人声。有激烈的吵闹,无力的劝解,还有绝望的哭泣。不远处,一辆红色跑车正前的位置是一辆四桥货车,货车稳稳停在那里,而紧跟其后的跑车稍稍有些歪斜,从后面看过去,之前俏丽、顺滑的车顶已然嶙峋起来。它死死插在货车尾部,看起来无心而决绝。穿着白底黄条背心的警察忙碌着,警戒线正在收圈。看来一时无法再前行,我横向走一小段距离,错过其他车身还有几个路人、警察的背影,刚盈出一隙狭窄的视线,一地鲜红瞬间染透眼底,它们没有停止,还在路面上慢慢逶迤,且身份不明。
  
  我深吸了一口烟,然后使劲扔掉,回到车里。关上车窗的时候,我闭上眼睛,打算拨个电话给怡红。按下快捷键,是个陌生的彩铃。又换彩铃了。怡红太年轻,喜欢变化着的东西,衣服、化妆品还有拎包等等,好多牌子在她手里经常更换。有一次出去,说是跟闺蜜阿姻到商场扫货,回来后将一大堆廉价品牌往大沙发上一字摆开,在我面前如数家珍时,眼里无限欢喜。我说,这都是些女学生爱穿的东西,鲜艳、便宜。她翻检着纸质的、塑料的衣牌,努努嘴说,什么呀,你看这些名字,多好听呀,你不喜欢吗?我一把将她扯过来,本想扯进怀里,却摁在了沙发上,手伸进她裙底的时候,我在她唇边说,你喜欢就好。微热很快从我指间漾开,怡红露出微微痛楚的表情,轻哼着缓缓闭上眼睛,含糊地叫了我一声,伟。
  
  你吃饭了吗。问怡红的时候,彩铃已经响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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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5-1-5 15:36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秦时明月 于 2015-1-5 15:38 编辑

  我刚准备起来,这么早怎么就想着打电话。惠媛在几千里外的大洋彼岸轻笑,声音黏着薄薄睡意。
  
  我一看电话,怔了一下,马上说,哦没有,在香港的时候,我睡眠不好,早早醒过来就喜欢捏弄你,现在,也一样。
  
  你啊,年轻时候就没个正形,尤其在我这里,现在还是改不了。
  
  对话很快轻松、自然下来。
  
  惠媛去美国进修,为期两年,半年前回过香港一次,短短停留后又离开——她说,现在,总算有时间跟条件去学一学当初不得已放弃了的东西。那天她走的时候,我忽然掐灭了烟蒂,快步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把脸埋在她后颈的发丝里。惠媛把手从门把上拿回来,想转身,我抱得紧她动不了,于是她把包直接丢地上,双手覆住我的手掌慢慢摩挲,声音一如刚认识的时候那般轻灵,却有些颤,她说,你要照顾好自己,伟……我们都已经不再年轻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内地分公司那边的事不必太亲为,少去酒吧,抽烟要节制,我很快就会回来。
  
  你在听吗,伟,你要照顾好自己。电话那头,惠媛声音大了些。
  
  嗯,我在,那你也保重。说完,惠媛没有马上挂电话,而我也没再讲话,她笑了一声后挂了。
  
  惠媛在怡红这个年纪的时候,跟我去南山游玩。顺着一圈圈盘山路道走上去,然后又下来,令人精疲力竭。坐在山脚竹荫下的木长椅上,手里握着矿泉水瓶,里面的凉开水已经所剩无几,我们满头大汗,形容狼狈。
  
  惠媛用手指一颗一颗摁灭我脸上的汗珠,问,伟,你以后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我说,租个小房子,跟你天天睡到红日三竿。
  
  惠媛抽了我肩膀一下笑了笑,眼睛直直看着前面,眼底一片清澈,淡过几片竹影。她说,我想有一块地,我们种着它,里面生长着一些你、我喜欢的粮食。
  
  而如今,我们有很多地,里面种着的却是无数的房子,房子里有无数的人,年复一年,生来死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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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5-1-5 15:36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秦时明月 于 2015-1-5 16:09 编辑

  喇叭声繁杂起来的同时,警察敲我车窗示意开始通行。
  
  天空已经完全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周遭陆离的光影,广告牌的,巨型电子屏的,还有远处高楼底下、顶端的颀长光束。我定了定神,仔细翻出怡红电话,确证过后拨了过去——却是占线。我随即挂断,看看时间,八点半刚过。
  
  一路堵堵行行,折腾老半天终于到达,往车库停好车,开门、进屋。屋里灯光很亮。
  
  我在的时候,怡红不会开那么多灯,因为我说过我不喜欢太亮。
  
  那样,让人分不清白日与黑夜的距离,恍惚感会趁机在内心作祟,令人无法入眠,尤其惠媛去了美国之后。
  
  可怡红喜欢灯光。她曾说,小时候跟奶奶呆在老家,屋子里的低瓦数白炽灯像锈水样的黄。
  
  怡红,还有她的电话一起躺在大厅的沙发上,似乎是睡着了。玻璃茶几上的笔记本也还亮着,里面,有尚未关闭的对话框——
  
  大漠飓风:怡红,照顾好自己。
  
  木鱼:我知道,阿风。
  
  木鱼,是我给她取的名字。
  
  照顾,这两个字在脑子里跳跃了几下,我心里干干地笑了一声,不再流连其他内容,轻轻脱下外套给怡红披上,默默去楼上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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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5-1-5 15:36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秦时明月 于 2015-1-5 16:09 编辑

  莲蓬“噗”地一声绽放开来,水有点烫,但我没有动温控开关,任由激热在肌肤上一寸一寸倾泻、蔓延,直至灼痛,才移出水帘。
  
  转过身,走到落地镜子面前,它像蒙了一层纱,里面的人影素不相识。我香港的房子里,有一面同样的镜子,里面有我熟识的人,一个是自己,一个,是惠媛。
  
  我坐在镜子前的红木凳上,那一刻我们无比赤诚。惠媛盘起清洗完毕的长发,面容清洁、淡若茶花,她站在我身后轻轻捏着我的肩膀,我的头依靠在她胸上,有细碎的水流自她的肌肤与我的毛发间浅浅划落,一下又一下。
  
  惠媛嘴角微微向上一弯,露出白牙齿,眼角有了细纹,她说,当年,你是那么瘦。
  
  我说,那你使劲儿捏捏,从上到下,把我捏回去吧。惠媛真的就顺着肩膀,往下,肋部、腰,再往下时,我一把捉住她的手,往双腿间拽。惠媛本能一缩手,却是徒劳,我们大笑起来。惠媛有一双属于女人的最好的手,她收了笑,仔细由下往上又捏回至原处时,我已经开始沉堕的肉身似乎浮了起来,我缓缓闭上眼睛叫了惠媛一声。惠媛应我,说,捏疼了吧?我没有回答她,我说,无数个清晨,我把你从睡梦里捏弄醒来,今后,就在这里,慢慢还给你了。
  
  睁开眼睛,镜面上的水汽已经散去,里面的肉身熟悉而又陌生,我们两两相对,却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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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5 15:36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秦时明月 于 2015-1-5 16:10 编辑

  怡红醒来时,见我披着浴巾坐在沙发旁边抽烟,有些诧异,拿开我披在她身上的外套,说,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醒我。我微笑,说,吃饭了吗。怡红揉了揉眼睛,把稍乱的头发顺了顺又撅嘴问,怎么不叫醒我呀,伟?
  
  看你睡得熟贴,打算先洗个澡再叫你,刚刚才下来。我说。
  
  怡红扭头看到没关的电脑,回头看了我一眼,急忙边倾身去关边说,哦……先前吃过些甜点,已经不想再吃东西了,我给你煮点吃的吧。
  
  不了。我把烟摁灭,说,要么你先休息,要么自己网上玩一会儿,我可能要出去喝点东西。怡红直接点到关机界面,电脑屏幕失去了颜色,成了黑白世界。她停下手来,有些不知所措,说,还要出去吗?我起身近前,伸手摸了摸怡红的头发,最后手指停留在她嫩滑的脸上,说,早先路上遭遇堵车,在车上睡着了,一时间可能睡不好。
  
  在夜里,我是不会带怡红出去的,尤其是酒吧那种地方——即便带,她也不会再去。
  
  从香港过来一段时间后,去公司附近一个热闹的酒吧喝酒,刚坐下,就看到怡红被三两年轻人围着,几个人明显已经喝醉,有哭声传来时,我走了过去。
  
  结果,碎掉几个瓶子,打爆了其中两个人的头,另一个却在混乱中往我手上划了一刀,见有人报警就跑了。惠媛说得对,确实不再年轻了,否则三两醉酒的混混面前,不太可能挂彩的。随即,我带着一道刀口,还有素不相识的怡红回到新购置不久的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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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5-1-5 15:36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秦时明月 于 2015-1-5 16:11 编辑

  不再开车,走在路上,我大大呼吸了好几口凉空气,激热过后的凉爽令人清醒,藉此抵御万千霓虹带来的眩晕。没时间、没目的地走着,不自觉间前面就是“紫晶茶语”了——到分公司以后常去的一个酒吧,档次不错,环境适宜。老板姓查,是个年轻人,他找来的歌手有别那些夜夜笙歌的群落,他们低吟浅唱、技艺不俗。
  
  抽出一支烟,想了想复而放回去,拨了阿姻电话。
  
  我说,休息了没。
  
  还没有。阿姻像是在喝东西,说,你们呢?
  
  她在家,我出来走走。我说,你有空的话,出来坐坐。
  
  她笑,说,原来都不是夜归人,我在“紫晶茶语”,你直接过来,你请过我不少次茶了,这次我请你喝酒。
  
  阿姻跟怡红是同学,家境不错,在学校的时候对怡红比较照顾,毕业后两人又都在这个城市工作。
  
  怡红住进我别墅后,我给她换了个轻松的工作,只是时间多了怡红反倒更孤单,不停地买回许多硕大的布玩偶,同样,也是各种稀奇古怪的牌子,她说她喜欢。我说你不是有个常煲电话粥的闺蜜么,可以带来家里玩,我在的时候也可以,只要你朋友不嫌我无趣。怡红很开心,第二天就带着阿姻来家里吃饭了。那天,是我亲自下的厨——做了二人都喜欢吃的油爆大闸蟹。怡红曾说阿姻比她小一岁,可见到后,我发现阿姻却像个姐姐,讲话得体,举止大方,眉眼里也隐约有异于同龄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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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15-1-5 15:36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秦时明月 于 2015-1-5 16:11 编辑

  阿姻独自坐在一个小角落里,墙面有自地上陶盆里牵织上来的鲜活植物,阿姻手里夹着一支烟,烟雾跟植物叶子亲近过后又优雅离散。桌上一瓶红酒,只剩一半了。
  
  坐下来,我笑问,之前可没听你讲,也没见过你会抽烟。
  
  拿一只杯子。阿姻对经过的侍应生说了一句,回过头来看我,脸上有淡淡酒红,鲜活却又落寞,说,偶尔抽,呵呵,不过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不像怡红,什么都跟你讲。未必。我想起前会儿怡红忘关的电脑,说,你们年轻人的心思,我算是跟不上,也不想跟了。阿姻今晚妆容浓烈了些,我稍稍觉得遗憾,它们遮蔽甚而更改了她本来挺俏丽的容颜。
  
  杯子拿来,阿姻要给我倒酒,手伸出纱织衣袖,手腕上的两圈银饰叮铃作响。我信手遮了下瓶口,说,我喝威士忌。她又给我要了威士忌,阿姻没再多说话,兀自举起酒杯,暗红的汁液在晶润的上唇跟舌尖那里稍稍一阻,继而消失不见。
  
  林二今天又不在吗?我四顾了下,问阿姻,说,难得看到他在,你倒是常来。阿姻说,管他呢,人家是老板,爱哪儿逍遥哪儿逍遥。
  
  我笑笑,没再多问。
  
  喝了一会,阿姻摇着手里的酒杯,眯眼斜睨了下我,我笑问,有什么不对吗?她没说话,另手伸过,手臂白皙,往我衣领处一拈,指间多了片枯叶。
  
  阿姻将枯叶轻轻搁在酒杯旁,就着酒意,说,大叔我给你弹首钢琴吧。大叔?我重复了下笑出声来,说,行,那就给大叔弹一曲吧。阿姻起身,绕过桌子,过我身旁时有些晃荡,一手搭我肩膀上支了一下,又晃晃荡荡地往歌台上的钢琴走去。之前,她从来没讲过她会弹钢琴。
  
  阿姻人已微醺,十指却利落、灵活,琴声飘在整个酒吧里,清澈、甘洌,如浊酒一杯又似一秋淡尽,寥寥无恒。酒吧里稀朗数人,如我,倏忽循声默默眺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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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5-1-5 15:36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秦时明月 于 2015-1-5 16:12 编辑

  独自出去喝酒,无意间被音乐吸引,第一次来到这个酒吧的时候,还不认识阿姻,当然也包括怡红。我找了一个僻静的位置,要了威士忌,边喝边听歌手吟唱时,林二走了过来,给了我一杯更好的酒,说,大哥看着面生,第一次来这里?我说,确实是,怎么,请我喝酒?他笑笑,说,这个小酒吧是我的,大哥空时常来坐坐。我说,酒算你敬我的吧,咱俩喝一杯就行了,兄弟倒挺会做生意,你这地儿调子不错。
  
  跟林二喝了那杯酒后,就少有再见到他,而我成了常客,其间,间或会请阿姻在这里喝点东西。一来,她是怡红好朋友,二来,阿姻心思沉着,跟她聊天是个挺不错的选择。
  
  偶尔再遇,林二会跟我喝着酒聊上一会,比较有想法的一个年轻人,精神劲儿足,重要的是还是个执着的主。他说本来是在部队的,前景也算不错,却忽然退伍来到这个城市,然后开了这个酒吧。赚钱是次要的,主要是在这里等一个一直不愿相见的女孩。
  
  具体缘由林二似乎不想多讲,我也没兴趣多问。只是听林二提起的时候,我笑了,我说,我年轻的时候认为最值得为之执着的是财富,后来才知道,当初之所以会那么想,是因为我先于财富之前,早早就得到了弥足珍贵的感情。林二倒也聪敏,说,嫂子……她人很好吧?我说,她是我当年的学姐,我们一路走过来,而今在属于我们的土地上种着一些粮食,不多,够生活。林二眼里掠过些许失落,说,大哥平和、安乐,令人羡慕。我说,但我却羡慕着你们这些还心存执念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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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15-1-5 15:36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秦时明月 于 2015-1-5 16:13 编辑

  酒喝尽时,夜已深。阿姻望着我傻笑,我看着她微笑。
  
  她叫了侍应生,侍应生走过来时,她却已经趴在桌上,兀自将钱包伸出递给侍应生。对方有些无措,转过头看我。我起身,接过阿姻钱包后,从自己钱包里拿出钱结了帐,扶她离开。
  
  到阿姻住处时,我扶着她,她径直到房间里。出租车上吹了一些风,阿姻清醒了一些,要给我倒水,我说,今晚已经喝了那么多水,不是吗。她笑了。我说,你先躺着,水在哪里,我去给你倒。她手上的银饰叮铃作响,懒懒地指了指客厅。
  
  房子不错,我没开灯,在角落里找到一只小型饮水机。端着水回房间时,阿姻兀自那里脱衣服,我停了停,端着水坐到沙发上。阿姻默默脱完,房间里灯光柔和,包裹着她青春、丰腴的肉身。
  
  阿姻看着我,说,要么留下来,伟,要么就回怡红身边吧。
  
  我看着她,目光自她身体而上,待触及到她迷离眼神背后的落寞,便抽离了。我站起身来,上前把水杯放在床头,关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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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15-1-5 15:36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秦时明月 于 2015-1-5 16:14 编辑

  回到别墅,躺下准备足足睡上一觉时,怡红却说话了,我原本以为她睡着的。
  
  她说,你去哪里了?我说,在“紫晶茶语”遇到阿姻,一个酒吧,要不下次带你一起去。怡红语气有些硬,说,你喝醉了吗,我讨厌酒吧那种地方,你们自己慢慢喝吧。我摸着自己手臂上的刀痕没来由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之后经常在“紫晶茶语”跟阿姻喝酒、聊天——有时候是她主动约我,有时候,是我自己去了才看到她已经在那里。而林二却再没出现过。而送她回去那晚的事她只字未提,当然,确实也没有什么事,一切自自然然。
  
  有一天,阿姻说,人有时候很奇怪,怡红,生得这般乖顺,却是个兀自在感情里飘泊的人,大学里的恋爱无疾而终,而那次酒吧醉酒,也无非是因为网上的恋人悄然离去。我说,这些我还真不清楚,她没讲过,我也没多问。阿姻笑道,你这么一说,我竟显得八卦了,不过事实就是事实,我也没想过刻意去避讳——她很单纯,却很寂寞。我突然有些兴致,说,那你呢,说说。阿姻摸出烟盒,伸给我,我摆摆手,她取了一支自己点上,说,我看起来是不是比她要张扬许多,我知道你们嘴上不说,心里却是这么想的,自小父母对我也算是富养,他人往往以为我阅人无数,其实,到这个酒吧之前,我并不知道什么叫倾心与感情。
  
  她捕捉到了我眼里的疑云,淡淡道,先是冷眼拒绝,而今,林二他已开始在躲我。
  
  这个……我真没想到。我实话对阿姻说,甚至我都不觉得他跟你比跟我熟络。阿姻笑出声来,烟雾扑呼四溢。你这不着相了么大叔,哈哈……我们经常在网上彻夜长聊。阿姻的笑忽然碎落在酒杯里,话音低了下去,她说,当然,他讲得最多的是另一个人,她,是他在网上认识的。
  
  我尴尬笑笑,举起杯子说,喝酒,一切顺其自然吧。我当然给不了阿姻更多劝慰,感情的事,旁人最是无计、无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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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表于 2015-1-5 15:36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秦时明月 于 2015-1-5 16:14 编辑

  惠媛在电话里说,我想念你,伟,却一时无法回到你身边。我说,你安心在那边做你的事,分公司的业务开展得很顺利,我们很快就能相见。惠媛有些哽咽,声音里却努力含着笑,说,你看我们,在一起都这么多年了,还跟年轻人那般矫情。听着惠媛强颜欢笑,我也有些眼热,说,惠媛,其实……我很爱你,惠媛。
  
  惠媛并不知道我目前的事,当然,在认识怡红之前,我也从未有过任何此类的事,三两女性朋友,她都熟识。当年,我跟惠媛憧憬着土地跟粮食,我们一脸天真,像孩童那样欢乐地傻笑时,她说,伟,你永远是我眼中的好孩子。
  
  挂掉电话,我抹了抹眼睛,扭头就看到了怡红。
  
  她手里端着一杯清茶,站在那里。我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我身边。我接过她手上的茶放下,回手扳过她的脸,才发觉我很少仔细好好看看这个日夜陪伴的年轻女人。她的眼神单纯、无助,甚至有些怯懦,眼底却又有着某种执拗与渴望。当初将她带回这里,我并未考虑太多,确实也无须考虑太多。然而,结果是她留了下来,这是一个迟早需要面对或者说解决的事实。我说,是我妻子的电话。怡红说,我猜到了。我说,我迟早会离开这里,或者说迟早会离开你,你要明白。怡红眼里有些许泪意,说,伟,这些日子以来,你很照顾我,很照顾照顾,可你几乎从未叫过我的名字,我知道,我只是一个陪伴。我说,我不认可你这样想,却也无法辩驳。
  
  那我到底是什么!?怡红很少这么大声。我皱了皱眉,起身说,夜深了,休息吧。怡红坐在那里,泪眼里有了恨意。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如常。只是怡红开始长时呆在网络上,有时候我准备休息,她在电脑前说要晚些才睡,我半夜苏醒过来,她仍然不在旁边,而楼下灯火通明;怡红的电话也常时占线,尤其晚八、九点钟的时候,几次过后,我已不想再轻易拨打。对此,我从未多言。在我心里甚至都不能说这叫纵容——是包容或者宽容吗?似乎都不是。后来我想到了自由。是的,自由——这应该是我唯一能给予她的东西。但我真的不清楚这是不是她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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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15-1-5 15:38 |只看该作者
那么多坑,赶紧写等着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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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15-1-5 16:0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秦时明月 于 2015-1-5 16:05 编辑

写完了一段时间之后,我才知道,身所在处,真的有南山——那里樱花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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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15-1-5 16:0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秦时明月 于 2015-1-5 16:2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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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15-1-5 16:15 |只看该作者
  一年后的一天,阿姻忽然打电话过来。
  
  语气淡淡的,她说,大叔,明天我生日,你跟怡红得来,地点晚些给你。我说,哦,生日快乐,我会来,只是你是不是要给怡红也说一声?阿姻若有似无地笑了一声,说,讲过了。
  
  第二天晚上出门前,怡红在屋里倒腾了许久。她已久不出门,我不在的时候她甚至连外卖都懒得叫,垃圾筐里长时有残迹斑斑的泡面盒,房间里大多是换下未洗的睡衣,至于大厅里那些她以前狂购回来的大号布偶,一个个姿势狼狈,怕是再也无人问津。她说,阿姻也真是的,我说没空她不依,我说让她到家里来过她也不依。我沉默了下,说,你们是那么好的姐妹,生日不去怕是不太好的,而且她应该会请一些其他朋友,即便我们不介意,她又怎么好带到这里来呢。怡红在化妆,停下手看了看我,怔了怔没再说话,继续在脸上匆匆勾划。妆镜里的怡红,妆容突兀,憔悴不堪。
  
  一开门走进包厢,我跟怡红都楞住了——偌大一个包厢,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很快也楞住了,他就是林二。
  
  怡红嘴角有些颤抖,说,阿风……林二,你怎么在这里?!林二站起来,瞪大眼睛定定的看着怡红,随即又将目光转向了我,一时说不出话来。我似乎瞬间明白了些什么,甚至有些想笑,许多事真的很巧很无奈——也很有趣。阿姻讲话了,语气依旧淡淡地,她说,大叔,你俩打算就这样站着么。我当然不会就这样站着,我径直走到座位上坐下,把手里的蛋糕放在桌上,开始点烟。你也打算站着?阿姻似笑非笑地望着林二,林二缓缓坐了下去,目光却一直在怡红脸上,怡红站在那里,目光却在阿姻身上,隐隐透着针芒。可别这么看着我,怡红,坐吧。阿姻转头对林二说,大叔不用介绍了,你们见过,而这位是我老同学怡红,大叔的……
  
  够了!林二大喊一声,起身过去不由分说地扯住怡红的手跑了出去。
  
  当我知道林二等的人就是怡红时,我并未打算做今天的事,可后来我发现怡红根本不懂得拒绝任何感情,这样的女人大概对多数男人充满魅力。阿姻大声说,可这种魅力让我不齿,这是一种可耻的无辜,既然不懂得拒绝,我当然不会让她得到——而且,那是我喜欢的男人。
  
  只是……对不起,大叔。阿姻说完,开始伏在一桌子珍馐前哭泣。我走过去,伸出手,可却停在了半空——最后我说,生日快乐。然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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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5 16:16 |只看该作者
  回到家里我沉思了半晌,还是给怡红发了个信息,我说,早点回来。怡红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我,嗯。我拿出威士忌,喝了一杯又一杯,喝到眼目迷蒙时,才发现自己好像是哭了。我知道,我想念惠媛了。而怡红,终究是一夜未归。
  
  第二天怡红回来时,我还没有起床,她默默坐到我身边,疲惫的脸上毫无表情,嘴角还有些许淤青。我说,你,没事吧。怡红似乎没听见,却忽然转过身狠劲儿捶打我,声音里夹杂着哭腔,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我到底是什么,我到底算什么……
  
  我要回香港了。
  
  我把一张卡,还有已经过了户的房证留在别墅里,本来还有一张纸,可我坐了一夜,始终没能写下只言片语。走的时候是清晨,怡红又几乎上了一个通宵的网,她睡着了。
  
  惠媛要回来了,我们终于就要相见,我们说好的再也不会分开,一起种着地,一起看着里面的粮食茁壮成长,然后跟它们一起归于永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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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15-1-5 16:16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秦时明月 于 2015-1-5 16:31 编辑

  几天后,我在香港见到惠媛,却是在伊丽莎白医院——她执意不要我去接,自己从机场回来时,不幸遭遇车祸。
  
  重症监护室里,她的面容被白纱布层层包裹,我已经看不到长时惦念着的她本来的样子。此刻的爱人什么也看不到、听不见、说不出,跟未出生时一样。
  
  医生说,能不能再醒过来,是个未知数。我此时已经是个没有魂魄的人,目光是虚的,似乎再无法聚焦任何事物,声音嘶哑得几乎自己都听不见,我说,我能做些什么吗……
  
  医生说,多给病人按摩一下身体,讲一讲话吧。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漫长而充实,我每天给惠媛捏肩膀、胳膊和腿,给她翻身、擦脸,陪她讲话。
  
  我对她说,看,我还你了惠媛,我都还给你了,你知不知道啊。我说,惠媛,我已经不抽烟了,酒吧也一次没再去过,我要在南山脚下买个房子,那是你喜欢的地方,你好了以后,我们一起种你喜欢的东西。
  
  两年后的一天,我孤身一人在偌大的空房子里打开阿姻发来的邮件——
  
  我跟林二结婚了,听说怡红有来,可没等我们见到,她就走了。大叔你保重。
  
  我删掉邮件,抽出一支烟,却一如近常地不再去点燃它。将烟放至鼻尖时,我想起了什么,一扭头——墙面巨幅相框前,素华已久未置换,里边的人犹似初见,年轻的脸上笑意暖暖。
  
  我在这笑容里彻底老去。

        

          —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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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发表于 2015-1-5 16:17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秦时明月 于 2015-1-5 16:32 编辑

        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诗.秦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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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发表于 2015-1-5 16:33 |只看该作者
水烟 发表于 2015-1-5 15:38
那么多坑,赶紧写等着看呢

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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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发表于 2015-1-5 16:46 |只看该作者
秦时明月 发表于 2015-1-5 16:02
写完了一段时间之后,我才知道,身所在处,真的有南山——那里樱花盛开……

恩。我家在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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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发表于 2015-1-5 16:47 |只看该作者
水烟 发表于 2015-1-5 16:46
恩。我家在旁边。

老乡家好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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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发表于 2015-1-5 16:57 |只看该作者

恩。谢谢老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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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发表于 2015-1-5 16:58 |只看该作者
都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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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发表于 2015-1-5 17:03 |只看该作者

谢阿烟一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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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发表于 2015-1-5 19:10 |只看该作者
寂寞的人寂寞的字寂寞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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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发表于 2015-1-5 19:12 |只看该作者
貌似连希望都是绝望
孤独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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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发表于 2015-1-5 20:16 |只看该作者
我们这里也有一个南山,心灵栖居之地
到那儿去,都是去凭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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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发表于 2015-1-5 20:57 |只看该作者

也谢谢明月啊,喜欢看明月的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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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发表于 2015-1-5 21:13 |只看该作者
我想有一块地,我们种着它,里面生长着一些你、我喜欢的粮食。

简单到惨白,又近似荒芜,用一生来填补,稍稍想想,梅花就落满了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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