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简单故事 于 2012-4-9 18:01 编辑
【茶馆】
走进茶馆,便听得那惊堂尺在桌上办得“叭、叭”响,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随即“好好”的掌声四起。
茶馆头人声鼎沸,烟雾缭绕,一派混沌。两处木格窗,通着江风。盖碗不时地被茶友刮得“滋滋”着响。喝起来也饿耸得紧,发出“嘘嘘”的馋声。
靠窗边寻了个位子,不一会就听得张大嘴把那铁尺办开,下面便鸦雀无声了。
“各位听官,这场叫着《鬼求佛》。话说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便分了上中下三个太平世界,上界是玉皇大帝领着天兵天将,向那虚无缥缈之中,造下无数空中楼阁,住在里头,且不必说;中界便是今日大众所住的花花世界,那些古往今来,忠孝节义,悲欢离合以及奸诈盗伪,一切可喜、可惊、可笑、可恨之事,也说不尽许多;下界是阎罗王同着妖魔鬼怪所住,那阎罗王也不过是鬼做的,手下也有一班牛头马面,判官小鬼,相帮着筑起酆都城,在阴山背后做了个国度,住在里头称孤道寡,不在话下。.....正说间,形容鬼忽觉肚痛,放出个热屁来,连忙按住屁眼道:“撤屁要防屎出,有应急屎坑么?”和尚把手指道:“相公可从这条弄堂出去便是。”形容鬼依言走去,果见一坟坑,铺了坑板,一群臭老鼠在坑板上偷屎吃,见形容鬼来,一哄而散。形容鬼叉了两条大腿,往下一看,坑里大屎团子,万千的大头蛆在内拥来拥去,形容鬼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撩开尖屁股,显出那碗大屎孔,一连放了十七八个臀后屁,随后屙出一大堆软屎来,几乎连那根肚肠都屙了出来,出空了肚皮,束好裤带,正要走开,忽闻坑里有砸砸声,一看,原来是一只落坑狗,在里头嚼蛆,形容鬼见旁边竖着根竹杆,便拿了,望狗身上戳去,那狗受了惊,便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臭蛆来------。叭叭两声,各位听官,欲知后事如何,下回请早。”言毕,茶馆里又响起了欢快的掌声!
茶馆是龙王街最闹杂场所,星期天不说,就平日里也坐了好些人,老临房自不必提,就是到中渡口赶渡船的客商,每每也在这喝了饱茶,再走不迟。因此南来北往的丢下许多话题,把那稀奇古怪的事儿摆了。
茶馆的崔大娘,做生意,那上下客人招呼得停当,一把铜壶也耍得溜元,聘二伙计,也夯实得很,那铜壶嘴老远递出水来,进到碗里,滴水不漏。茶馆旁还开着个杂货铺,卖油盐酱醋酒糖果花生什么的,右边是个仓库,仓库门口有两黄桷树,树下坝子可容得百多人,逢年过节的街道有电影放,平日里树下摆个打锅盔的,姓张,都叫张锅盔。
我放暑假后,三不打紧的也到茶馆头听哈龙门阵,了解点江湖俗世。今天周六,九点不到,茶馆已坐了好些人,我找了位置,一定是要靠窗的那方,那是王皮蛋的坐处,已是两个连桌摆上,王皮蛋自然坐了中间,一幅马脸,浓眉瞪眼的,那牛吹得,硬是不摆了!----。闲话不说,一起听!
“话说南充当年,超打(武功),一要数陈白荣,二要数李梁骨。陈白荣那是松山传人,算正统。李梁骨却是挨出来的名,那名气在重庆是响当当的,擅长打擂。那牛也吹的可以,听他讲发生在重庆擂台的事。还是民国末年,朝天门码头摆了擂台,有个青城道士,连胜了数场,准备下场时,擂台下“嗖”的串一青衣女子来,飞得两米多高,轻功甚是了得,还颇带姿色,娇喝一声:‘隔山豹,那里走。’更不打话,阴抓手直往老道命门捣,那老道猝不及防,频频后退,瞧那路数,老道已然几分熟悉,便道:‘小姐和阴手怎么称呼?’‘变了道士就认你不得吗?我爹死在你手便忘了不成?’‘哦!小姐果是螳螂阴手之后,实有苦衷,实有苦衷啊!再说擂台上刀剑无眼,死伤,哎!早知是你,我就不该来趟这浑水了,看来是命,终还是要还的。’那姑娘那听得这多,尽用了致命招子,一个轻功起来,人已仗高,那连环腿从天劈下。老道也甚是了得,沉了气,站足功步,伸拿两手,将那少女下蹿脚颈擒拿住,使其不得动弹。情急之下,那女子忽一个后仰翻,弯出170度的身来,一阴手“唰”的一下,将那老道下阴抓实。老道“哇”的一声:“小女子好毒。”那女子硬不答话:‘去死吧!’便从那老道下阴处扯出一肉团来,连着那阴茎和睾丸;那老道一声惨叫,口早喷出血,仰天一吼,用了平生之力两手撕开,将那女子双腿生生撕成两半。场下惊呼四起,早有两方人马将场子收了。
那李梁骨说:他曾到过青城,会过老道,其实人很不错,只是带了过,所以在青城山做了道士,隐出江湖,那知还是没能躲个这劫。
茶友们个个听得忘神,鸭脖伸出,待王皮蛋舒缓口气,才慢慢的端了茶,缩回头来。“哎!”的叹着:“可惜!可惜!”把盖碗刮是砂砂的响,斩劲地嘘了口,便又伸出鸭脖去。
王皮蛋拿出旱烟,从那装烟的布袋里,取了洋火,点上,那铜烟头放嘴里,吸得“驹驹”发响,一溜口水从嘴角流出,炫钓钓的。
“那年还有一事,一直不忘。三公街不晓得从哪儿来了一女子,美得很,是朝鲜族的,说是跟他爹妈一起来的,长得就像《看不见的战线》里头的那女特务,鹅蛋脸,苹果水色,吸一口就要落块肉下来,大家都叫她‘样品人’,约十七八的年纪。我那时,家也住那,每天想方设法打幌子也要去她走的那条街,碰她,哪怕看一眼,都很舒服。一个夏天,我在长深巷和她打个照面,一转角处,没注意,碰在一起,那个胸前的肉团子正好被我脸蹭上,抬头一看,“哇”样品人!我心‘咚咚’的抖起,头碰的是她左奶子,软软的。她“哇”的叫了声,脸一红,一个抿嘴,从我身旁闪过,那香气久不得散。美人啊!我立时魂就飞了,好久才回来。那一晚,哪还睡着,连打了两次手冲,才静下来。
“王皮蛋,干脆说和她上床算了!”崔大娘一根长铜壶管伸到桌前,大家把盖婉揭开,围桌一旋,碗里水已满上。
王皮蛋嘿嘿的干笑两声“崔妈!嘿嘿,你老就别见笑了!”“你们扯,你们扯,喝好哈!”崔大娘走开,桌上又回了先前的快活!
“听说后来‘样品人’嫁了个大学老师,那老师政治犯了错,被整成反革命,坐了牢,说是公检法有个当官的想她芬,她死活不干,被说成梭叶子(烂货),又整个包皮反革命的罪,上街游行,那车后面,跟了成千上万的人看稀奇,好不可怜!再后来,等老公平了反,这个城市再也呆不下去,就又回东北去了。”
“我在车后看过,那样品人确实很美。”张锅盔不知几时坐了后面,我抬头一看,他老婆正打锅盔,今天是准他一天假了。
这时王皮蛋从包里,掏出五毛钱:“大伙都凑上,买点花生,喝点小酒,如何?”
早有人把钱往那桌上丢去,一毛两毛的不等,那老孙头也从那红宝书里摸出一张号票:“钱二娃买酒去,李婆娘那你熟,可以打到一斤半。”“快去快去。”王皮蛋催道。
酒五毛一斤,花生八毛。钱二娃买了二斤花生二斤酒。酒竟多出一斤,没收号票,看来这钱二娃和李婆娘硬是有一腿哈!锅盔这说,钱二娃脸便绯红,几爷子就笑了。剩的钱,我给哥几个,整锅盔,不赚钱,莫让我婆娘晓得就是。
一会锅盔回来,一人一个,“泥鳅你的,幺妈给的。”“谢张叔!”于是大家又快活的吃喝起来。小酒香飘溢桌前桌后。
除了王皮蛋,西厢那头的郑妖精,古段子也整得巴实,从封神榜到聊斋,说得有模有样,只要评书张大嘴不在,这茶馆头就是王皮蛋和郑妖精的天下了。
其余的也都七嘴八舌的海阔天空,摆着些人间闲事,直到茶馆打洋,收了最后一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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