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沈眉珊 于 2015-1-12 22:40 编辑
现在的年轻人,喜欢戏剧的不多了,主要是嫌戏剧太啰嗦,说好好的一句话,偏要咿咿呀呀半天才说完,太耗费时间。而我受父亲影响,对戏曲却情有独钟。记得读小学时,看到父亲书架上那些手刻的油印剧本,就会常拿来翻看,印象最深的是《山伯临终》、《仕林祭塔》和《苏小妹三难新郎》,当时能唱的只是其中的几句,也没有录音带什么的,只能听爸爸唱了。有录音机后,我便开始把全剧背下来了,记得最清楚的,是初二时背唱的《鸳鸯泪洒莫愁湖》,凄惨的爱情故事,优美的词曲唱腔,当时由深圳粤剧团担纲演出的这一出戏,真的非常成功。让我至今难忘。我喜欢粤剧,也因为很欣赏那些唱词,好的唱词直与优美的唐诗宋词无异,同样有凝炼及重意境之美的特点。
九十年代初,唱K开始风行时,很多原来对粤剧不感冒的人也爱上了一些小曲,其中最风行的有《分飞燕》、《帝女花之香夭》、《禅院钟声》等数首。每每到唱K时,只要说到粤曲,就会有人说提到上述几首,如果唱K 时遇到一些女性朋友也是喜欢唱戏的,我就会扮演男的,唱平喉,我爸说我唱平喉比子喉好。
我对粤剧的这份喜爱并未随着结婚生子就消失了,尽管大憨先生对此不感兴趣,每到有粤剧团来实地演出时,我还是要想方设法买到票,与老父同享之。后来渐渐地大憨看我常在做饭、洗澡时也哼着,倒也很佩服他老婆记词的本事。
不过,爱归爱,唱归唱,除了朋友唱K和学校组织的娱乐比赛外,我还从没在别的公开场合开过腔。而第一次在陌生的公众场合放开喉咙,是谁也想不到的一个意外情景,我想,这样的唱戏,这生也只此一次了,那样的勇气,逝去不再。
那是06年8月的一个傍晚,饭后,我们一家三口象往常一样到康顺小公园散步,天即将全暗时,公园入口处那个卖唱的盲眼老人又出现了,但不见了他那可爱的小孙女。那段时间,每晚一挨天黑,这祖孙俩就很准时地出现在小公园门外,老人戴一副墨镜,拉得一手好二胡,他那看上去只读小学二年级的孙女坐在他脚旁的小木凳上,有板有眼地唱着那几首流行的粤曲小调,听着还带着奶气的声音里吐出的情爱唱词,我总觉得心酸。那晚,小女孩没来,老人自己边拉二胡边唱,也许因为年纪大了,声音有些沙哑,记得的曲词也不够完整了,我们在小公园里转了几圈,看到老人脚边的铁盒里只零星地放着几块钱,而他依然扯着沙哑的声音在唱着。我不知从哪突生出的勇气和念头,我对大憨说,我去帮他唱几首,好吗?大憨说,你想去就去吧。就这样,我第一次在一群陌生人的围观下唱戏了,那晚共了两首:《光绪王夜祭珍妃》和《春江花月夜》,我的目光不敢与人群中的任何视线接触,唱完就离开了。
后来我问大憨,听着感觉如何?他说,没平时唱得好。想想,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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