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梦 [复制链接]

小雀儿

主楼

发表于 2014-11-23 17:0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圆圆，起床了，快点，要迟到了。苏荟利落的把衣服翻拣出来，顺手扔到床上。
　　圆圆小小的身子，继续蜷在棉被里，一动也不动。
　　苏荟来不及多想，拿出每天叫圆圆的绝招儿，把冰冷的手伸进被窝里，一巴掌拍在圆圆的小屁股上，一边说：乖，快点，已经七点二十了。
　　这时候，圆圆才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在被子里像虫一样的翻个身，蠕动一下，再抬起头来慢吞吞的说：哦。
　　小手在被子上摸呀摸，嘴里说：我衣服呢。哦，在这。我裤子呢，我毛衣呢，我袜子呢。把所有的东西都摸到，放在一边，这才慢吞吞的穿起来
　　苏荟真不知道，她这样的急性子，怎么会生出圆圆这样一个慢郎中出来。
　　当下一边数落着圆圆，一边又自动自发的把衣服一一帮圆圆穿好，头发编一个漂亮的斜芒果形，然后分成两个小辫儿。
　　圆圆爱娇的在苏荟身上蹭呀蹭，嘴里像抹了蜜一般：妈妈，妈妈，你最好了，圆圆最爱你了。然后才一步三扭怪模怪样的去厕所洗漱去了。
　　好不容易，把圆圆打发出门，苏荟才得已安静的坐下来，喝一杯温开水。
　　想起小时候，妈妈老是这样数落自己：苏荟，你以为我带大你容易么，每天不到六点就得起来给你做饭，每周帮你洗两次头发，一放假一大堆的脏衣服。。。。
　　苏荟没有圆圆的乖巧，只会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知道了，天天说天天说，耳朵都长茧了。
　　现如今，苏荟知道了，做妈妈真不是一件心血来潮的事儿，每天都在无数的琐碎的小事之中，渐渐把时间全部淹没了。
　　很难去聚会，很难有私人的时间，也很难，安静的坐在这儿，伤伤秋悲悲冬。以至于朋友们都说，苏荟，你就是一个女汉子，枉生就了一幅弱质流风般的身材。
　　可是，她们那里知道，苏荟不做女汉子，又能做什么呢。
　　是的，没有余暇去想了。这会儿，苏荟得赶紧开店，把东西整理整理，一件一件的货物分码整齐。
　　对了，苏荟开了一个小小的副食品商店，卖些烟酒茶叶，糖果泡面调料大米什么的。
　　已经有客人上门来了，苏荟一脸的笑容，嘴里熟络的招呼：阿明，买烟啊。
　　阿明也笑：嗯，老板娘，一包软娇子。
　　顺势递给苏荟一张五十，苏荟找了钱，嘴里说：慢走呀，阿明。
　　偶尔，也有人会问：苏荟，怎么就你一个人，怪辛苦的，你老公也不知道帮帮你。
　　苏荟像是被人当胸击了一拳，痛得全身僵住，良久才反应过来，笑笑，若无其事的说：喏，张大婶，你要的酱油。
　　啊，掩饰的这么好，连苏荟自己都纳罕，怎么会一点儿情绪也不露呢。
　　整个上午，她都与上门的客人说说笑笑，不知多么的开朗快乐。也只有她自己，才察觉得到自己声音的空调。每每到这个时候，她真想关了店，带上圆圆，去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过日子。每天的时间，都用来与圆圆一起嬉笑打闹，吃吃喝喝，搂搂抱抱，该是多么的快活呀。不，圆圆才七岁，圆圆还要长大，圆圆还要学习如何在社会上生存，圆圆，圆圆还有她最爱的《小马宝莉》动画片，怎么走得了。
　　不用别人，苏荟第一个就自己先否定了自己。怎么办，还是得继续生活下去，把自己像男人一样的支撑起来，换煤气，捅下水道，应付帐单，关注圆圆成长。
　　苏荟抬起头来，疲惫嘛？不去想，累吗？也不去想。她整理整理货物，盘算一下今天的帐，把现金都取出来，小心的卷进一双圆圆的小袜子里，放进鞋柜。
　　赶紧又做饭，一边问圆圆：宝贝，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圆圆在做作业的空闲里，抬头，说：妈妈，我想吃串串。
　　苏荟停下手里切土豆丝的刀，温和的说：圆圆，只有土豆丝炒肉，还有你最爱吃的西红柿炒鸡蛋，行嘛？
　　圆圆一边埋下头继续做作业，一边顶嘴：我最爱吃的不是西红柿炒鸡蛋，我最爱吃的是串串。
　　看着圆圆小小的身影，苏荟有些无奈：那好吧，我们去吃串串。可是，圆圆，你说，妈妈做的菜怎么办呢？土豆丝都切好了啊。
　　圆圆想了一想，说：那我们还是吃土豆丝吧。
　　你不是想吃串串么？苏荟问。
　　可是，在家里吃比较不浪费钱。圆圆理所当然的回答，铅笔在纸上刷刷的写着。
　　苏荟的鼻子酸酸的，她埋下头继续切姜葱蒜。谁也不知道，这样一句平常的话，带给苏荟的冲击是什么。
　　真的，苏荟从来没有后悔过做一个单亲的妈妈。
　　她还记得，圆圆很小的时候，刚刚七天，已然会对着她笑了。那时候，妈妈一边侍候她月子，一边数落她：苏荟，你作死呢，一个人带个孩子，以后有得你吃苦的。
　　数落归数落，妈妈抱起圆圆的时候，依然是笑逐颜开的，嘴里说着：圆圆，圆圆，小可怜，以后有得你吃苦了。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吧，苏荟决定了，她不要让圆圆吃苦。然而，决定是一回事，生活，却又是另一回事。
　　一个人带孩子，经济肯定是不宽裕的。
　　就是这个，渐渐的，把苏荟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有时候，她也十分泄气的想：就这样吧，就这样离开吧，何用苦苦挣扎，圆圆会理解的。
　　这个念头一冒，又被苏荟强自按压下去。
　　只是，强自按压的东西，最终却会不依不饶。苏荟知道，她已快没有力气了，不用等主召唤，她已想自行去见了。
　　是这样艰难的时候，一个小广告放在了苏荟的桌子上。
　　那个时间，她正在整理烟架子上的香烟，转过身的时候，就看见桌子上有一张小小的名片，做得极其典雅，黑白双色，描烫金的如意图纹。
　　苏荟是开店子的，开店子的总是会接到许多莫明其妙的小广告。
　　苏荟一般的处理方式是顺手就扔进垃圾桶里，这一次，也一样。她捡起来，因那典雅的图案，瞄了一眼，这张名片上居然没有地址和名称，只有一句话，她这样写着：你觉得生活很累吗？请前来我处，包你轻松。下面是一个电话号码。
　　苏荟笑笑，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个意思？难道，这处是个销金窝，可惜了，苏荟没有钱，而且，苏荟对男女之事，再不报什么希望，并因此更加的洁身自好。
　　她依然如常，扔进了垃圾桶，继续忙碌。
　　接着，发生了一件事，苏荟觉得肩上更沉了。
　　本来就有一些老年痴呆症状的母亲，在某一天清晨醒来，似乎更加严重了。她已不认识苏荟，不认识圆圆，不认识她身边所有熟悉的人。所以，当苏荟端着早餐叫她吃饭的时候，她狐疑的看着苏荟，尖叫着斥问：你是谁，你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
　　苏荟力图让她镇静，语调温和的轻声说：妈妈，怎么啦，我是苏荟呀？
　　苏荟？母亲置疑的看着她，摇了摇头，说：不，你不是我的苏荟，苏荟怎么可能是你这样子的。
　　然后，她扑了过来，使出浑身的力量去挠苏荟。苏荟的手臂瞬间冒出了几条深深的渗着血渍的痕迹。
　　苏荟顾不得疼痛，一边轻声的急促的喊：妈妈，妈妈，我是苏荟。我是苏荟呀，一边去拥抱母亲。
　　关键时刻，是圆圆救了她。
　　圆圆从房间出来，站在门口，镇定的喊：外婆，妈妈。
　　这样清甜而稚嫩的声音让母亲镇定了下来，她回过头，眼神渐渐不再狂热，一步一步的迈过去，蹲下身子，喊圆圆：苏荟，你起来啦。
　　圆圆看看妈妈，又看看外婆，然后，镇定的说：是的，外婆。
　　苏荟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想起电影《庞贝末日》里的那个小男孩子，亲眼看着爸爸，妈妈，亲人，仆从，一个一个被一刀致命，痛苦让他瞬间成长，为了生存下去，他静静的闭上了眼睛，伪装成一个死人。那双天真的，童贞的眼睛，在那一刻，涨满了无边无际的疼痛，苦难，无奈，悲伤，仇恨。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艰苦，才让圆圆在瞬间成长起来了，可是，这种成长，让苏荟那样的心酸。
　　等到母亲送进了医院，圆圆也歇下了。苏荟才有时间被无边无际的愁绪给包围起来。
　　她第N次想起了死亡，一个人坐在阴暗的房间里，像一缕幽幽的灵魂。就在这时，她又看见了那张小小的名片，上面的一行字体仿佛挥舞着小手，正对她无比温柔的说：你觉得生活很累吗？请前来我处，包你轻松。
　　是的，我很累。苏荟不由自主的在心底里回应着，鬼使神差一般的，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接通了，一个非常磁，又非常软的女声在电话里轻轻的说：你觉得生活很累吗？请前来我处，包你轻松，绝不欺客。
　　不知道为什么，苏荟突然愿意对一个陌生的，未知的世界打开心扉。她这样说：我真的很累，不想再活下去。太多的痛苦，我已不想承担，有什么好办法呢？没有人可以帮我，我得支撑起整个家，圆圆又那么小，妈妈现在比圆圆更小，这么多的责任，让人觉得世上再无欢欣。
　　电话里的女声静静的回复：别怕，一切都是暂时的，请让我们帮你，至少可以让轻轻松松的度过一刻钟。
　　苏荟说：需要我付出什么呢？
　　那边回复：需要你付出时间。苏荟。
　　苏荟一下子有些起疑，她并未透露任何私人信息，对方又怎么知道她叫苏荟呢。她轻轻的答：不用肉体么？
　　女声吃的一声笑了出来，那样糯而软的声音，苏荟心想，这个女子，一定是个尤物。只听见那女声说：苏荟，我们要你肉体何用？你的肉体已千疮百孔，对我们来说，简直无一是处。
　　她仿佛能明了苏荟担心，又这样说：圆圆固然可爱，那也是在你眼中，然而世上，你奢侈的除了时间，又还有什么呢？
　　苏荟一想：是的，她最奢侈的，不过是时间罢了，反正所有时间都在琐碎中一一消磨，何不换来一刻轻松呢？
　　苏荟订下约会，拿笔记下地址，一看，长乐坊，正处在正经繁华街道之间，心下又安。
　　第二天，送了圆圆去上学，她破天荒的关了店门。从医院返回来，就直奔而去.
　　很不起眼的一扇小门，上面用那种名片上的烫金龙飞凤舞的描绘着三个字：长乐坊。名到是好名。苏荟心想，长乐长乐，世间若有长乐，那该是多么的好呀。只是，她深知，苦与痛，来得更多，忧与愁，长来长往。
　　当下推门进去，洁净如新，带一种隐隐约约的白，怎么说呢，不死板，很流动。苏荟确信，她这一生，再也没见过这样雅致而流动的白，若云似水，莫名心安。
　　早已有一个穿着白色套装的女子迎了上来，她这样温婉的说：苏荟，你好，我是妮果，我们已通过电话了，欢迎来到长乐坊。
　　苏荟留心一看，果然，妮果身上的套装，正是那种白，而此时，又仿佛与墙面的白相互呼应，真是世间少见。
　　又或许，妮果一如苏荟所料，貌美而不利，身修而不凌，到处现显出一种妩媚的，洁净的舒适，或许，不能称为尤物，因为她那种气质，又或许，这样的才是尤物。
　　很自然的，妮果牵着苏荟放在身前，互握的双手，对她温尔一笑，说：苏荟，这里就是让你轻松的，来，跟我来。
　　苏荟这才隐隐听见音乐声，正是她所喜欢的风笛，低低的，清越的，淡不可闻。
　　许是音乐的缘故，苏荟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她跟随妮果，进到了靠左的一间房，这间房与外面的白又有不同，所有呈设包括墙壁，全都是各种的淡蓝。
　　妮果把苏荟让到了一张舒适的美人靠是，让苏荟斜依在那里，她轻轻的对苏荟一笑，说：苏荟，你累了，就在这儿好好地睡一觉吧。
　　苏荟的眼皮瞬间睁不开来，疲惫的像没有了任何力气，她长长的舒一口气，对自己说：苏荟，睡会儿吧，睡会儿吧。就这样，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她没有听见，妮果与另一个声音正在讨论：你看，做人多累，怎么还有那么多新生儿出生呢？
　　不知道，许是，人类都觉得新生能带来希望。
　　她们不知道希望和绝望从来都是不离不弃的吗？
　　也许，她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其实一直是希望和绝望的牺牲品，其实对于她们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希望。
　　真正执着，多么费解。
　　是呀，可是，也很有勇气。我们正是探索这勇气从何而来。
　　你看，苏荟刚刚进来，整个身体都是焦躁的，肩膀分明已经压垮，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愿倒下，这么柔弱躯体，也贪枉生？
　　所以，这正是我们要寻找的答案。
　　妮果说：好了，开始吧。
　　就在这时，美人靠上伸出许多透明若丝的触角，一一吸附在苏荟的身上，十分奇突，幸好此时，苏荟正沉睡酣畅，原来，那声音，也是自美人靠而发出来。
　　沉睡中的苏荟只觉得无比轻松，她发现自己走在一个喧闹的街上，胳膊挎着另一个健壮的胳膊，笑得十分开心。
　　她抬起头，听见自己清爽的声音在说：秦欢，快，快，快，那里有糖人儿卖呢。
　　秦欢侧过身子，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嘴里说：瞧你这傻丫头，糖人儿也能兴奋成这样。
　　那是，苏荟抬起头，不可一世的样子：本小姐什么都喜欢，爱咋咋的。
　　她们一起向前奔去。一会儿，捏糖人的师父就给她们捏了两个小小的糖人儿，男的，剑眉星目，有小小的婴儿肥，女子短发飞扬，笑容可掬。
　　苏荟把男的拿过来，再用舌头舔了舔，说：秦欢，这下可惨了，你已经被我吃到肚子里去了，这下再也跑不掉了。
　　秦欢也不甘示弱的舔了一口女糖人儿：你吃我，我不会吃你呀？苏荟，这下你可只能住在我的肚腹中了，从今以后，那里就是你的行宫宅院，外书：秦欢洞府。
　　两人相视，互相依偎着，哈哈大笑起来，多么欢乐。
　　睡梦中的苏荟也露出盈盈的发自内心的笑脸，让妮果和美人靠一起啧啧称奇，这么简单的画面，怎么会爆发出如此大的欢乐？
　　这一厢，场景已换，苏荟怀里抱着一个小小婴儿，刚刚出生的小小皱脸，有一种经过挣扎后的潮红，苏荟欣喜的落下泪来。
　　有人在旁边说：别哭，别哭，做月子可哭不得，会落下病根的。
　　苏荟抬起头来，哦，原来是妈妈。
　　不知怎么，苏荟隐隐觉得，似有惆怅。当下也不管不顾，只是低下头来,紧紧拥着婴儿。
　　世界仿佛安定，不，还应该缺失什么？
　　苏荟在欢欣喜若狂里细细思量：哦，没有父亲。
　　她没有父亲，小小婴儿也没有父亲，只有徒壁皆白的墙，漠然行走的人群，苏荟抬起头，四顾寻找。渐渐，大声呼唤，赤足前奔，她听见自己口中声音凄厉，渐至厮哑，反复来去，呼喊的皆是两个字：秦欢，秦欢。
　　喊声落在荒野之上，回声依依，只是没有人应。四周的境色都围逼过来，苏荟睁着大大的眼睛，看见自己渐渐被一点一点的淹没，一点一点儿的吞蚀，她已没有了力气，只觉凄厉。
　　周遭一切，均如海水，而苏荟，苏荟溺在水中，大口喘气，无声呼喊，就在此时，她看见了圆圆，梳两个小辫，坐在椅子上，好奇的喊：妈妈。
　　哦，苏荟醒了过来，一瞬间才想起，自己本来就会游泳，为什么会溺水呢？不，有什么不对？
　　她抬起头来，看见妮果笑脸盈盈，也十分奇趣的打量着她，她才想起，刚刚因在梦中，时间空间均有所混乱。
　　原来，做梦也让人如此依依。一时，苏荟已忘梦中之事，想起此为何来。她问妮果：怎么让我睡着了？
　　妮果说：累了就休息一下，强撑着算什么呢？
　　这句话苏荟听过不只一次，只是由妮果嘴中说出，也醒觉是那么回事儿。她想了一想，说：真想做个美梦，从此一睡不起，可是不行，圆圆待我去接，不知妈妈在医院怎么样了，小店关门一天，又少收入几毫。不，我不能再在次耽误，我得离开了。
　　说完起身，向妮果一笑，已然匆匆离去。哦，可曾轻松？苏荟并无察觉，有无更累？苏荟也没察觉。
　　她一路奔回小店，把门开启，刚坐下来，就有人寻上门来：苏荟，买件牛奶。
　　苏荟提过递出，收钱入柜，迎来送往，时日渐渐晚了，圆圆如常，下了校车，远远奔赴过来，埋在她的怀里，深呼吸几口，笑颜如花的喊：妈妈，妈妈。
　　如此痴缠，尽觉温馨，苏荟连忙关了店门，开始烧菜炖汤。
　　说也奇怪，生活这么不易，苏荟再无钝累之感，几日过后，母亲出院，她把母亲送到设备齐全的养老院，再回到长乐坊来，径直入内，扬声而喊：有人吗？
　　妮果已经笑盈盈移步出来，见着苏荟，只是笑眯眯说：咦，苏荟，怎么是你？
　　苏荟说：妮果，我要在美人靠上再睡一觉。
　　妮果只觉得好笑：那里不能睡，偏偏要到此来睡一觉？
　　苏荟说：在此一觉，寻寻常常，偏偏说不出的轻松。好像有梦，又好像没有，我得再睡一次。
　　也不管妮果是否同意，已然推开上次那间房门，恍惚间，屋内仿若花香四溢，美人靠居然在庸懒的伸腰。
　　定睛一看，一切如常，苏荟暗笑自己总觉此处神秘，神经已有些放不正常了。她已入内，舒舒服服的靠在美人靠上。
　　妮果笑问：苏荟，可是想做美梦？
　　苏荟说：是的，美梦易短，可是真正荡气回肠，身心皆能舒展，那怕短短一觉，我也愿做美梦。至于醒来之后，谁管她呢。
　　说毕，她已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苏荟的梦真正奇突。
　　她梦见自己不知到了一所什么学校，分在一个班级，班上人头济济，突然，前桌回过头来，闭着眼睛，可是眼皮上却画着一只活灵活现的眼睛，对着苏荟深情凝视，忽尔愁溢四目，渐渐闭上眼睛。奇是奇在，眉毛鼻子嘴巴脸颊，皆是十分配合，那缓缓闭上的假眼，苏荟只觉得仿若时间停止了，然后再睁开真眼，原来，是一个年过半百，童心未泯的顽童。
　　一瞬间，苏荟不知从那里想起一句台词，有人问一个七十老头，你今年几岁了？他一本正经的回答：十六。啊，真正童心。
　　苏荟向左看去，只见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生。她好奇地问：我们这是什么专业？
　　男生瞅他一眼，觉得奇怪：你不知道吗？这里是奇能异士学习如何发挥异长的。
　　哦。。苏荟饶有兴趣，那你有什么异长？
　　男生说：我？苏荟点点头。只见男生不好意思一笑，双手伸出，哇，居然能伸无限长。只见他伸到讲台，拿起板擦桌上一摔，像惊堂木似的，然后瞬间收回双手，到正常程度时，扭得像一个麻花一般，要有多奇趣，就有多奇趣。
　　苏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全班侧目。
　　就在这时，有人问苏荟：你呢，你有什么异长？
　　苏荟低头沉思，想了很久，不，她没有异长，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罢了。又有人问：那你怎么会分到此班？
　　或许，苏荟说：我的异长。。。。。。
　　她没有来得及说出，已然看见圆圆正在街上徘徊，赶紧奔赴过去，一边高声大喊：圆圆，圆圆。
　　圆圆没有理她，小小身影，披散着发，向前走去。
　　苏荟没有查觉，那小小孩童是她至爱，只知道要向前奔去，奔上前去，就可以把圆圆搂在怀中，实实在在。
　　就在此时，她大叫着醒了过来。
　　抬头看见妮果正侧目而视，十分的不好意思。只好顾左右而言她：妮果，你们这里，这张美人靠真正舒服，可否割爱？
　　妮果笑了起来：苏荟，你到是识货。
　　苏荟也觉唐突了些，她殷殷告辞。没有听见妮果置问美人靠：是你动了什么手脚吧？
　　这样坚恝，我想，举手之劳，就能帮帮，何乐而不为。
　　那也不必擅自修改她身体里的情感基因。
　　这么愚笨，多少人转身即忘，偏她这样暗植心中，我若不助她一助，依她那样的性子，该多么辛苦。
　　妮果说：你我懂些什么，自有长情若磐石，这是人类的动人之处。
　　是的，苏荟也查觉了，她自觉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了。
　　再有人这样问她：苏荟，怎么就你一个人，怪辛苦的，你老公也不知道帮帮你。
　　苏荟会笑笑地说：哦，我老公已不在了。
　　十分的轻描淡写。就在前不久，她清楚的记得，还若当胸中拳，怎么就这么凉薄了？
　　苏荟摇摇头，再也不想，忙着收拾起店内零散的各种物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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