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秦时明月 于 2014-11-13 12:17 编辑
采薇彼年双十,算同龄中佼佼者:生得美,学习又好,且具天真不修饰的浪漫。自然讨人欢喜。只是一夜之间忽患恶疾,自己说不出所以然来,头晕、胸闷、健忘,成天状如游魂。父母带去各大名医处诊治,药方开了一箩筐,还是不见成效。他们便说:采薇,废了。
采薇自觉人生无味,竟想去死。站在运河沿畔,满目炎夏葱翠,她恍惚见一翩翩少年踏歌而来,抚低她的眉,唤她:采薇。
自始,采薇与这自诩程安的少年开始交往,日日把臂同游:孤山下,断桥旁,立于画舫流连水上,轻吟低唱。程安身有异香,疏淡清雅,采薇嗅之顿觉神清气爽,但凡他一走开,便复头晕目眩神智昏乱。采薇不解,问他,少年只微笑,道:
“你的病症,惟我可医矣。”
次日,少年果取出箪一只,瓢一饮,将其间盛装喂食采薇。但觉入喉清凉,味甘甜无比,胸腔郁气一扫而空。采薇讶异,几度询问,少年但笑不语。每日轻声柔语殷切照顾。不知是否操劳过度,采薇觉他日趋消瘦,眉眼间飘过一缕如雾轻愁。有几次,她甚至见他斜靠墙壁,像一页薄纸般单薄。采薇道:我身体已好转,不必再为我熬汤药了吧。岂料只停服数日,采薇竟日渐颓迷,病况复发起来。程安叹道:天意不可违啊。
这之后,靠程安奇药,采薇慢慢痊愈了。初夏阳光明媚,映在程安苍白的面,采薇轻快踩在道路上,偶尔回眸望少年一眼。他在,她便心安。
那该是最后的记忆。程安笑一笑,随后整个没入白茫茫的阳光,几乎灼伤采薇的眼。
采薇再病。这一场,是相思成殇。汤水不进寝食难安,如数月,于某夜见少年伫于床前,执己手,叹道:
“采薇采薇,我原是你家门前那一株合欢。你幼时便喜和我玩耍,拾我花穗抱我身躯,早有一缕精气神与我唇齿共依。自那日你举家南迁你便患了病。我循迹来此救治,不想竟不可自拔。今夜相聚,只当诀别吧。”
言毕,少年自袖中取一粒黑豆,扶过采薇,令其饮水吞服。采薇服下,昏沉睡去。次日醒转,恍若南轲一梦,梦中情境遥不可及。而谈及过去,竟惴惴然,仿佛记忆被冲洗过,中间留一片白。
未几某日,城报刊一则启示,曰:为配合城建需要,原XX路扩建,路边一株大合欢树不知其故,枝叶竞折,近观之,则树身有绿色粘稠液体流出,状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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