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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厅的隔断柜里,我放了七八台老相机。有最早的海鸥120,还有最早的海鸥135,还有一台凤凰135,比较高大上的是一台佳能的135胶片机。
那台佳能的胶片机我很喜欢,两个镜头我至今都还在用,可以和我现在的佳能单反镜头匹配。
这台机器是一对日本夫妇送给我的。
数年前,学校和日方有人员交互学习,也就是我们这边的孩子去日本,日本的孩子来中国,为期是一年半的时间,这些来中国的孩子,基本都散住在中国的家庭之中。我家里来了一个叫“森”的日本男孩,那一年他17岁,他姓森,名龙野,是一个高高大大的日本男孩子,比我儿子小了差不多一岁,他来到我们家的时候,我儿子正好去读大学了。
这是一个很懂礼貌的日本男孩子,身上有很多让我佩服的东西。讲卫生,礼貌,规矩,在我家差不多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们相处得一直很愉快。他很喜欢吃我做的饭菜,而且中文的表达能力也提升得很快。
这期间,他的父母来过一次中国,作为东道主我就在家里招待他们。当然,有他儿子做翻译还是不够,我的一个邻居学的是日语,又是我夫人的好姐妹,所以请来作陪。
他们都是普通的日本人,就如同我们都是普通的中国人。森的父亲年纪比我大很多,看样子是老来得子。
我有点意外的是,在餐桌上我们还没开始吃饭的时候,森的父亲郑重地站起身,说了一堆话,夫人的姐妹翻译给我,我听的有点瞠目。他说他道歉,为他的父亲曾经受日本政府的派遣参与过侵华战争而道歉。
该怎么说呢?那一刻我心中有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历史谁都躲不过,谁都要面对,关键是你选择了什么态度。森的父母都是日本的普通人,但是对历史没有回避,相比之下,日本高层的出尔反尔就太宵小了。
那顿饭吃得很开心,我尽地主之谊,把最好的海鲜都上来了。森的父亲酒量也不错,席间我们大概至少喝了差不多两斤多的高度白酒。
森和我儿子的关系很好,一口一个哥哥,吃了饭两个人在森的房间里闲聊。
席间,森的父亲用相机拍了很多片子。当他拍完最后一张,他取出胶卷,然后做了一个让我们非常吃惊的决定。他双手把相机和包举到了我的面前:“孩子在这里给你们添了许多麻烦,为了表示谢意,请收下我和夫人的心意。”2005年前后,数码相机刚起步,主流相机还是胶片机,我知道这在当时是一份很贵重的礼物,所以当时就拒绝了,为了表示自己的“富有”,我甚至捧出了自己七八部相机。但是,森的父母却坚持一定要送给我们。
无奈,只能收下。之后夫人特地送给森的母亲一些真丝制品,都是很上乘的那种,算是答谢回礼了。
森回国之后,依然和我们保持着电话联系。其间,他去过长春,给我来信告诉我有了女友,再后来他带着女友一起从长春跑来看我们。
逢年过节,都会接到森从日本打来的问候电话,前年底的时候,他来电话告诉我们他要结婚了。夫人精选了一些织品,让她的姐妹去日本的时候,专程给带了过去,算是表达我们的祝贺。
其间,森还从日本给我寄来了一部数码相机,以及一些小的礼品。
去年过年的时候,接到了森的电话,他告诉我们他马上要做父亲了,我和夫人听了都很高兴。
历史似乎离我们很远,但人生离我们很近,不管什么理由,普通人的人生所拥有的故事,或许才是真的故事。
那个在日本,叫森的孩子,你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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