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大脸猫 于 2014-8-22 06:19 编辑
36号 母亲的心愿
文/新石头上的叶子
母亲最大的心愿就是我能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老家原来有一所土木结构的房屋,因为母亲的搬离,还因为我毕业后在县城经商,房子长期无人照管。1998年,在取得母亲的同意后,我把房子以一万六千块的价格卖了。2004年,偶然看到一则二手房的售房广告,那是一幢连排别墅,报价相当便宜。尽管当时还没有足够的买房资金,报着玩耍的心态,我擅自去看了房屋。房屋有三层,一百八十平米,交通便利,大卡车都可以直接开到门口,且距县医院仅二百米,位置非常不错。当时我心想只要不超过十五万,我一定买下来。房主报价十二万八千块,我心里窃喜,还价十万,房主说太低,我说十万零二千,房主摇头。我站在同一个地方,在五秒钟内把价格加到十万零八千。房主还是嫌少。我突然打住,说我媳妇都不知道我来买房子,我要回家跟她商量一下。没想到这句话起了作用,房主说十万零八千可以成交,要我先付两千块定金。交过定金后,兴冲冲的骑着车回家向媳妇报喜,媳妇听我说完,不相信我出门才半个钟头就买了一套房子。我把手里的钥匙给她看,她还是不信。我让她坐上车,把她带进了房子她才相信,但她说我买贵了。我故意逗她,贵了多少?她说至少两万。我说那咱们不要了。她说为什么?我说我只付了两千定金,不要了就意味着咱们赚了一万八。媳妇哑口无言了。我说我最讨厌你这种什么事都要说两句闲话的德性。
母亲来看过房子后非常高兴,给了我一万六千块,说以后如果继父先她而去,她就回来跟我住一起。我说你们要是愿意,现在就搬来住,底层就给你们二老。母亲说不,我们有我们自己的生活。
我花了整整一个星期,亲手把楼梯扶手和大门漆成自己喜欢的天蓝色。
搬入新居后,媳妇的浪漫情怀得到了淋漓尽致的渲泻。三楼一整层都按她的意思布置成了巨大的卧室,她还花一百三十块钱卖买了一架儿童用的电子琴,每天早晨起床后都要叮呤当啷的乱弹一气。在她眼里,她是精通棋琴书画的才女。事实上,她的确能写一手好诗,像棋也能来两下,美术我倒是没见她鼓捣过,至于电子琴,也仅只能断断续续的弹成曲子,往往,我已经在楼下骑在车上等了好半天,喇叭都快按坏了,楼上还飘荡着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
一年后,因为跟小工玩了赌注五角的纸牌,媳妇跟我打闹了一场,一不小心,把她的鼻子弄流血了,然后她就坚持要离婚。我们已经离过好多次了,我以为她闹着玩儿的,很大方地按她所有的要求签了字,第二天很配合的到民政局拆了证。结果我只落得房屋的最底层和买房时欠下的全部债务。然后,每天儿子放学时,看到我连正眼都不瞧一眼就上楼吃他娘做的热呼饭菜去了。我一个人站在天井里,欲笑无声,欲哭无泪。
三个月后,我把女朋友带回了家。那是个重庆美女,皮肤洁白,一边帮我收拾房屋,一边用普通话大声数落我脏如猪狗。之后,媳妇就来找我,商量卖房子的事,她说重庆女人说普通话的时候,她和儿子在楼上全听到了,儿子沉默不语,她以泪洗面,她现在不恨我,就恨这房子。于是我们把房子以十一万三千块的价格卖了,然后,她们娘儿重新买了一套二手房,我自己搬到堆旧电视(当时我开二手家电铺)的仓库去住。
一个月后母亲才知道我的大手笔,千思万想后,找到媳妇去要房子,结果被媳妇一阵好骂。媳妇打电话给我,说再不把母亲弄走,就要报警,还要求我必须在她家燃放一挂鞭炮,要不然母亲留下的污言秽语会让她以后风不调雨不顺。我匆忙赶去,把母亲劝离。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把炮仗在媳妇紧闭的门口点燃。我知道,那一刻,炸碎的不只是一地的纸屑,因为屋里的两颗心和屋外的两颗心同样也是肉做的。
之后,我花天酒地,店铺无心打理,整日沉迷赌博,还以重庆女友欺瞒了我七岁年龄为借口把其赶走。
忽一日,母亲在茶室里当场抓到我赌博,逼着我去买一套房子还她。我说你以为买房子是买小菜吗?母亲说我看你在赌桌上扔钱比扔纸还大方,你今天要是不买套房子给老娘住,老娘就死给你看。趁着围观的人多,我骑上摩托车,一溜烟逃跑了。后面传来母亲绝望的哭声:我怎么会养了你这样一个不争气的败家子啊!
书生说:
吐槽文字的一个最常见功能就是诉苦。叶子的这篇文章让书生读到了浓浓的生活酸苦。
一个率性而为的男人,一对任何事都能争吵不休并最终走到离异的夫妻,一个已经与继父一起生活但仍然牵挂自己儿子的母亲。
母亲的心愿破灭了,同时破灭的还有曾经虽然不睦但还有情有义的家庭以及率性男人的生活理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