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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读琬琦）陈柳傅 [复制链接]

里西湖的王维

主楼

发表于 2014-8-7 12:4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读诗碎思】2 定格：琬琦的诗 / 陈柳傅

记得第一次读琬琦的诗，还是三四年前，初读时清新的感受与她刚现身诗坛的样子——这不是模样，而是一个写诗人出现/预示未来的 “定格”——一直留着。
时光过得真快，她后来的诗几乎没有再读到，但她的诗，这三首，一直记着——

               《洗头》

         低下头，低下头去，
         我看见白色的水花盛开，
         有暗香涌来。那么多泡沫，
         像我的幸福一一呈现。
         低下头，低下头去，
         我的头发渐渐变得洁净，
         十八岁那年就是这样的洁净，
         在傍晚的风里轻轻散在肩头。
         温暖的水流一直不断，
         我闭着眼睛，摸到耳朵
         头顶、额下，摸到我浅浅的眉。
         那么多芬芳的泡沫随水飘走。
         毛巾是我用惯了的，
         上面的图案已经模糊。
         我的头发还不够长，在水里，
         它们像短短的水草，朝下生长。
         总是朝下。一个女子的头发
         此刻最是温柔。而我喜欢黑色，
         因为它们本来就是黑色的。
         低下头去。水流不断。


                  《春天，在锯木场上》

         每一次路过锯木场，
         都闻到一种绝望的香。
         一棵树，又一棵树
         它们内心的隐痛被锯成薄板，
         一层一层地堆叠起来，
         香气就在其中四散奔逃。
         春天来了。锯木场边的柳树
         绿了。小鸟不知道电锯的声音
         意味着什么。一切正常
         那些把木头剖开的人，
         他们的眼神没有半点犹豫。
         所有的树，都留在原地。
         也许这是唯一的方式：
         用香气表达疼痛和抗议，
         用香气告别最后的春天。
         或者，还有更多。
         人们路过锯木场时，
         总是微笑：
         哦，多么香的木板！

                  《末班车》

         说出一段久远的往事
         说出一颗尘埃的身世
         说出多年以前的公交站牌
         在下着小雨的夜晚
         是多么的冷
         那个人手捧着水瓶
         在车上摇晃
         那么多人都听到破碎的声音
         那么多人在车外一一后退
         紧接着
         最后的灯火也离开
         你们下车
         下车
         脚底下粘满湿泥
         玻璃窗看见曲折的泪
         看见一扇扇幽暗的门
         无声地关上
         然后到站了
         然后
         我终于回到出发的地方

我好像直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在读（好像当年第一次读林徽因的诗）。
她的诗，不累，轻，也不那么显得有“来历”，但像早晨一样清新，带露，载霞光，像说话一样……融入生活，从生活那么平凡中出来了诗意。
这要回到“定格”这个词。有的诗人写着写着，他一直写着，没有“定格”。我说的是读者对他的定格。
定格，是一种信心，根本的，不易变动的印象，好像他是一个有未来的人。
我一点不了解琬琦。她是谁，哪里人，有什么荣誉地位，一概不知。在这样的没有背景前面，我第一次读她，她可能还没有到达最出色，但以为她已经站在那个位置，甚至“宿命”了：她是，一个写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