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亲爱的姐姐: 不知道你的童年是个什么光景,我猜测你的养父养母一定不会亏待你,爹常说那换大米的夫妇很老实,膝下无子定会倍加珍爱于你。 不光老锋,许多人都跟我说起过,在邹魏二园二区的织布厂里,有一个和我长得酷似的女人。连打小玩到大的另一伙伴青春也说。老锋说话晕天雾罩的我不相信,青春是绝对不会骗我的。那天青春找到我,很严肃地说:“狗蛋儿,我在九织见到一个女的,真得和你一模一样,比你在加拿大的妹妹都像你。” “书娟随俺娘,我随爹,我们兄妹本来就不太像。”我说。 姐,我从那就起了见见你的念头,纵然不是亲生的姐姐,至少一睹和我一样的女同志是啥模样。我打心里还是不肯确信那个人就是姐,人的腿,说长一齐长,我那姐姐小时候腿不一般长,大了必定是个瘸子无疑。 我回家后告诉爹娘,我问娘:“你确定我拾出去的那个姐姐两腿不一样长吗?”娘说:“我自己生的孩子我还不清楚吗?那孩子生下来又白又胖比你姊妹仨都俊。说到这里我发现娘的脸不对,这是要哭。我不想看到她哭泣,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怨谁不怨谁啊。我又问:“当时拾出去时,有没有什么信物,比如家传的玉佩,写好的书信啥的。”爹笑答:“你小子武侠小说看多了,我只知道送给一对换大米的老两口子,姓宋,家在邹平附近,好像是九户,又好像是魏桥,又好像是青阳。”“你直接说邹平县不就完了嘛。”我笑着说。 于是我开始托人打听二园那女子的名字,青春一个电话打过来,让本来信心满怀的我又陷入冰窖。且不论腿的长短,人的俊丑,我是真想有一个姐姐,长姐如母,和父母还有代沟呢,和姐姐是只有关切没有隔阂的。从小我就是老大,从小受的家庭教育就是兄妹团结友爱,大的让着小的,言外方意就是大的无条件帮助小的,有好事让出去,有坏事提起来,这一点从吃的上表现得最明显。 姐,写这封信时没打算让别人看到,尤其是父母亲,你可保管好啊!有时我真觉得我是他们从坡里捡来的,与其在这样一个家里受罪,还不如当时把我拾出去呢。 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这一大家子的人员配备吧。爷爷有兄弟两人,大爷爷家就一个儿子,那边的大伯叫刘步云,步云大伯膝下两子,就是我的堂兄,大的叫刘书光,小的叫刘书宗。哈!我叫刘书耀,弟弟叫刘书祖,兄弟四人的名字合起来到就是“光宗耀祖”。都是博学的大爷爷给取得,实指望我们几个晚辈能光耀门楣,可至今无一人成了气侯。倒是我妹妹,也就是你的妹妹刘书娟稍有成就,大学毕业去了加拿大留学,从此一去不复返,在那边找了个中国籍对象,只过年才回一趟家。 姐,如果你细心的话,会发现,第一封信我说过,咱爹上面还有个哥哥,就是咱们的亲大爷,他叫刘步声,当年也是家里乃至村里的人人夸奖的好后生,就是死得早。刘步声大爷高中毕业参了军,也不知道熬成了什么官,村里人说得悬乎,可信度不高,说他回家探索都带着警卫员,这位干了共产党军官的大爷是家庭的骄傲,可惜在老山前线让炮弹打开了肚皮,肠子啥的流得满地是。村长给家里挂上“光荣人家”的牌子,一脸悲哀地向爷爷说:“我步声兄弟好样的,在越南老山战场上见到日本鬼子的机枪扫射,为了掩护部队,用身体堵住了机枪眼,立了大功。” 大爷爷那会还没死,骂道:“净你娘的胡扯,瞎罗罗,你以为是黄继光啊!越南哪里来的小日本。” 村长涨得脸通红,吱吱:“没小日本,那一定是美帝野心狼。” 旁边一个老汉一脸正经摆旱烟袋说:“再不地,就是蒋介石反动派。”引得在场的人都笑话,只有爷爷一个人垂泪。 当然上面这些事发生时还没有我,我是听刘步云大爷说的。上小学的时候大爷生前的信件一摞一摞的,放在厕所当手纸用,牛皮信封上都打着军队专用的三角大印。家里老相框里全是穿军装的,爹会指着一个大个子说:“这就是你大爷。” 看上去很俊,很帅。 失散多年的弟弟:书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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