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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城三思 [复制链接]

槐树下

主楼

发表于 2014-7-12 17:43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一
越过惠青大桥就是惠民。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曾在惠民师范上函授混学历，每到寒暑两假，十几个同学就背着铺盖坐轮渡过黄河，现在想来极像一伙逃难的农民工。之后就没有再来过。要不是滨州文化网组织这次采风，重游惠城还不知道再拖多久。

　　这次参观的景点有三个。一是孙子兵法城，二是武定府衙，三是魏氏庄园。回来的路上同乘一车的五个文友给这三个景点打分，英雄所见略同，名次大致是：魏氏庄园第一，武定府衙第二，孙子兵法城第三，与浏览的顺序正好相反。

　　我的理由是魏氏庄园虽然体量最小，但保存完好，原汁原味；武定府衙承载的历史亲切真实，建筑也属修旧如旧；孙子兵法城气势宏大，但基本属于人工凭空造景，这些年来走南闯北见过的人工景点多了，手法也大致雷同，处处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些东西随便说说似乎有道理，写出来就未免有点鸡蛋挑骨头的感觉，总体还是不错的啦。没想到二十多年后，惠民的变化这么大，城市也注入了若干时尚的元素。

　　二

　　我所生活的邹平县城置县于西汉，已经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这些年我在电视台通过节目的形式挖掘邹平历史文化，发现邹平的古建破坏严重，地面附着物几无可观者，每每让我等以画面为语言的电视人一筹莫展。所幸新世纪以来，县旅游管理委员会牵头重修了醴泉寺、范公祠、鹤伴山长生苑，才使中外宾客借此凭吊先贤，发思古之幽情。

　　伴随着清王朝的兴衰，邹平有个袁紫兰家族曾显赫一时，世代为官，富可敌国。袁紫兰之孙袁守侗官至直隶总督、兵部尚书，为乾隆皇帝所倚重。传说中袁氏家族所在的焦桥镇，当时有“小北京”之称，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比起今天参观的魏氏庄园来，不知道要弘大多少倍，然而今天已经成为一个普通的小集镇。唯一存留至今的袁守侗尚书府第“春晖堂”，已经被袁家的后人改造得面目全非，成了养猪场。

　　当下国运昌隆，传统文化复兴。人们开始回望历史，寻找自己的精神家园。各地政府开始扯虎皮，拉大旗，以文化产业为名跑马圈地，大搞形象工程。各类名人故里成了自我宣传包装的名片，“李白故里”、“孙悟空故里”也就罢了，连“西门庆故里”也被争得头破血流。

　　袁紫兰故里在焦桥这是无可争辩了。所在村的几个干部也赶文化兴村的大潮，在村头的文化广场为袁紫兰塑造了一个水泥的雕像，建了一个文化大院，可笑的是在青砖灰瓦的古典院落大门口，安装了一个不锈钢电动伸缩门。一位村民说，当年带头扒袁家祠堂的年轻人，又成了弘扬袁氏文化的“急先锋”。当年烧袁家“四旧”的时候，那金霍霍的圣旨、名人字画堆在天井里，烧了好几天呀……

　　对历史文化不分良莠的毁灭和不加批判的再造，出于同一个原因：以盲目跟风为症状的政治狂热病。魏氏庄园同样也经历了文革的风暴，却能完好地保留下来，不能不说是个奇迹。可不可以这样想像：当时的当权者中有个明白人，用灵机一动的方法说服了热血沸腾的红卫兵小将，保全了这个园子，为后人留下了这一笔精神财富。

　　这个人是谁？当时的点子是什么？

　　三

　　魏氏庄园是中国北方唯一的现存的城堡式庄园。

　　来此参观的游人无不惊叹于这个庄园的防御功能：整幢庄园基础被掘来之土垫高了一丈，成了平原上的一座高台，可防黄河水患；整幢庄园被一圈数丈高的城墙围住，城墙上是甬道和堞墙，四角是瞭望堡。在层层院落及屋宅间，遍布有武器库、兵勇寝室、暗室、暗道和防御吊桥，可防匪盗之患。据说，即使庄园大门紧闭一年，也不影响魏氏全家人的吃喝用度。

　　既然庄园的功能是防守，那么，园主人到底想守住什么？

　　魏氏家族在财富上的暴发比政治上的暴发稍晚，也就说是先从政，后经商，这在“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清朝可以说是贯例。据说魏家的生意涉及到钱庄、食盐、当铺一些新兴暴利行业，没有官方背景似乎不行。最终，魏肇庆建这个庄园的时候耗用的银子说是花了10万两。有人查阅 “树德堂”动工的1890那一年，恰恰是整个大清国北洋海军全年军费的十三分之一。

　　这当然不会是魏家的全部家产，不像现在的我们，弄完房子还欠上一屁股的房贷。

　　富可敌国的臣子这样多，就找到了朝廷为什么会那么穷的原因。一个臣子守着与国库匹敌的财富，就不难理解庄园主近乎于病态的戒心。当然，三五年一次的黄河水患，呼啸山林的土匪强盗，也不断强化着园主人的末世恐惧。

　　近日报载，某市的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因抑郁症自尽，网友说上午还在市政府会议上讲话。据说的他分管的城建、土地、环保等工作都是油水部门，中央巡视组刚到该市，这位副市长的心理防线就崩溃了。从这个意义上，财富是个很要命的东西。

　　电视剧《康熙大帝》中，康熙有这样一句话：几万里的长城不也没有挡住我大清入关吗？真正的长城在人心里！我要诏示大清的所有君臣：世世代代永不修长城！

　　长城既然挡不住一个王朝的衰落，城堡也抵挡不住一个家族的衰落。

　　魏肇庆终于没能守住他的家业。

　　和魏肇庆一样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的现代人，我们要守住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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