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野妞 于 2014-6-6 23:30 编辑
书记员小梁的老公是上海名牌大学的肄业生,大四夜以继日地玩了一年游戏。肄业后,发愤图强,挣钱不少,把小梁打扮的张牙舞爪,总是反季节着装,而且裤衩从来都是穿在外面。夏天换衣频仍,基本半天一换,也有一天一换的时候。最近在一高档小区买的房子要装修,她为装修天天在电话里跟老公吵,每次都以她失败而告终。
有一天她突然问我,书橱买什么样的好,我说当然实木的好,书很沉,必须要买结实的,不然横版下弓之后,无法修复。安我的意见,她给其老公电话传达,最后她老公买了五个老榆木的书橱,摆了一墙山。小梁说他老公骗她说花了四千元,她看订单发现分明是一万八,她向我总结道,是不是男人都骗媳妇啊。我说你还年轻,有很多事情还不懂,圣人云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女人不骗不行啊。比如他骗你说花钱不多,那不是一种温柔么?凡事要看起心动念,只要出发点是好的,那就不叫骗。小梁沉思很久,说我总结得真深刻。
她第二天笑眯眯地问我,应该买什么书。考虑书橱与书的般配,我说二十四史是必须的,而且必须是中华书局的标点本,最好是精装。此外上海古籍出版社的一套中国古典文学基本丛书也不错,也要精装,大气。小梁说,为什么要买精装,简装不也一样看么?我说一样看是一样看,但效果不一样。道理很简单,比如一朵鲜花插牛粪上是个什么效果?既然书橱那么高档,就必须有与之般配的好书,如果那么好的书橱里面全是便宜的盗版,好看么?你自己看着心里舒服么?凤凰能住鸡窝么?所谓相辅相成,相得益彰是也。小梁表示十分赞同。我继续推荐,上海辞书出版社的鉴赏辞典系列也很好,绝对值得拥有,还有资治通鉴,还有续资治通鉴……这么说吧,好书太多了。小梁拦住我说,好了好了,说还是先买二十四史吧。
之后的一个月,据小梁说,他老公天天看京东和当当,等着书打折。那天小梁说他老公拍了一套中华书局精装的二十四史。三天后,小梁快下班了才到单位,跟我说,书到了,她和她老公光摆这套书就差不多一个上午,特别大方,说着给我看了照片。小梁说,那套大书确实壮观,但跟本看不懂,没事,将来给儿子看。我问花钱多少,她说打六折不到六千,便宜。小梁问我的那套二十四史多少钱,我说241本,花了不到300元。她说那么便宜呀,我说其实根本不便宜,我那个时候的工资才一个月几十元,一套书相当于我一年的工资。她这才无语。小梁说把书装满书橱后,就请我们去她新家吃饭。现在家装基本完成,就是厨房里还没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其老公目前天天等着打折,看来书橱不久就会装满,我不久也将看见那一壁的堂皇。
我比较纠结给小梁家推荐书的心态,无甚恶意,却有多多少少婉讽的意思在。小梁是三本毕业,文字功底不行,写的字也不行,一写字就把本子斜推45度,不然写不直。有一次我给她纠正了纠正,那字差点写天上去,只得作罢。我曾让她给我包过书皮,用时小半天,费劲如抓猪,结果那书皮包得想个草包。我知道这书小梁肯定是不看的,对于小梁来说,这套书的唯一作用就是装潢。其实二十四史通读的人我认为并不多,对于一般读者来说也没必要通读,读《史记》之后,其余的很难读下去。我认识的朋友中,通读二十四史的还没有。至于我的那套二十四史,现在躲在书橱的里层,怕是已经落满了尘埃。
当时考虑那么好的书橱不能糟蹋,凭感觉给小梁推荐了精装二十四史,确实有点过分。不过小梁说将来给儿子看,说明书还有用。我也就不用过分后悔。几天后,我坐小梁家的车,在车座上发现一本中华书局的点校本《容斋随笔》,问书是谁看的,小梁说她老公看的,小梁说,并说现在他老公已经开始读那套二十四史了。我心终于释然了。
小梁家的书橱是老榆木的,我最近也看上了一件老榆木家具,是一张罗汉床上的小桌几。如果盘腿而坐,把它摆在前面,可以放书,也可以放茶杯。我现在也有一个小桌几,是从故园的老屋拿回来的,也是实木。当年老娘用它放电话。现在它摆在书房里,因为我几乎没有时间盘腿而坐,加之桌几太矮,所以一直没有用来放书放茶杯。什么时候拥有一套完全属于自己的房子,什么时候有了足够属于自己支配的时间,我就买个老榆木桌几,安放于书房之内,坐着看书,喝茶。客厅坚决不要沙发,爱谁谁,一律实木小板凳。卫生间绝对不要洗发膏,爱谁谁,一律硫磺香皂,厨房用砖磊,肯定不按油烟机,没有味精鸡精甚至香油,爱谁谁,一律茄子白菜,高兴了给弄盘花生。书房也弄一套老榆木书橱,也要有一套书,也是套大书,比二十四史要大上好几倍。书房不做招待,基本谁也不让进,吴尔芙说,那是《一间自己的房间》。
吴尔芙的《一间自己的房间》,最后忍不住还是买下了,是套书,一共六本,都买了。她的《到灯塔去》、《达洛维夫人》我早就有,之所以又买,就是因为《一间自己的房间》这个让人无限向往的书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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