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闲散之人 于 2014-6-6 15:19 编辑
神辩
去电子城办事,事情办完之后,在公交站台上等公交车。天比较热,人不多。站台的遮阳棚后面有一个书报摊,很多年了。以往我来这里办完事,等公交车的时候,会顺手在这里买上一份报纸,或者报刊杂志什么的,然后这一路可以在车上打发时间。
今天一摸口袋,没有零钱了,所以也就不打算买了。因为经常在这里买报纸杂志的,那报摊的伙计大概看着我混个脸熟,人家先和我打招呼:“买份报还是杂志?”我略带尴尬的解释说:“没有零钱,今天就不买了。”
那伙计朝我笑了笑。
这报摊其实很简陋,一辆自己做的推车,铺展开,上面码放着一些书报,这伙计在我的印象里,在这里卖报至少也有十年八年了。
从外观上看,身材瘦小,而且皮肤黝黑,皮肤黑我想好解释,天天在外面风吹雨打的,怎么可能白的了?好像隐约感觉,这伙计不知道哪里有点问题,这个不好问,也不想去问。想一想一个露天的报摊,风里来雨里去,酷暑严寒坚持十几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换一个角度说,如果不是生活所迫,大概也不会做这样的选择。
冬天的时候,伙计穿戴的很严实,棉帽子大口罩,捂着只剩下一双眼睛。但是,你买报的时候,他一定会摘下手套,为你拿一份报纸。戴手套多好,不冻手,我曾问他,他笑笑说:来买我报纸的人,我要尊重人家,所以,我一定要亲手把报纸送到人家手上。
说实话,就这一句,让我曾经感动很久。冬天那手皻的看着让人不舒服,指尖上有的时候还缠绕着一层药用胶布,好像是冻裂了口子。
可以肯定的是,这不是一个衣食无忧的人,选择了这个行当,也许对他而言是挺不错的事情,所以能坚持十几年。
今天我亲眼目睹了他的一件事,回到家之后,我觉得我一定要把我目睹的这事儿说出来。
就在我等车的这功夫,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看样子和我岁数相仿。至少有四五十岁,衣着倒也看不出什么,只是梳了一个艺术家的披发马尾,打眼一看,估计是从事和艺术有关的事情。
这阵子,没有什么人买报,卖报人正在一个水盆里洗东西。这时候这“艺术家”(姑且这么称呼)说话了:“唉,天这么热,你咋干这活,这卖报一天能赚几个钱?”
卖报人仰起脸,手依旧在洗衣盆里揉搓衣服,很平静的笑了笑:“赚不了几个钱,但是总得有事做。”
“艺术家”继续说:“赚不了几个钱,你遭这个罪啊?”
卖报人依旧很平静:“卖了十几年报了,也就干这个轻车熟路,熟悉了就扔不下了。”
“艺术家”显然不认同这个说辞,提高声线:“穷则思变懂吗?”
我在一旁听得要冒火,不过我还是觉得我该继续听下去。
卖报人还是平静:“穷也好富也罢,各自有各自的活法。”
“艺术家”开始蛊惑了:“你完全可以换一种活法。我可以教你一种活法,只需要两三分钟就可以改变你命运的活法。”
我心里直接开骂:去你娘的,世界上有什么招数这么灵便?抢银行啊?!
卖报人只是笑了笑,没再言语,低头继续洗他的衣服。
“艺术家”被冷落,有点起急,声音继续拔高:“形而上谓之道,形而下谓之器,你要学着改变自己。”
接下来这一幕让所有看到的人都该为之一振,一直平静在洗衣服的活计,突然把衣服摔进洗衣盆,大声的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先生你别看走了眼,我就是一个卖报的,我也就把自己定位在卖报这行当上,有报可卖就有生计,卖不出去日子就紧吧,你那些招数我用不了,也学不来。卖报就是我的非常道,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底层人,不想那些不靠谱的事情,我这也算是非常名吧。”
我差一点就喊出:精彩。
“艺术家”被突如其来的抢白弄呆了,张口结舌面红耳赤,正好来了一辆532路公交车,他自嘲自己还是自嘲卖报人,或者是我们这些围观人不知道,只是讪讪的说:“车来了,有时间我再教你”。这台阶好啊,车走了。
我大笑。旁边一小伙子更是大笑之余,来了一句:装B就要遭雷劈。
卖报的伙计也笑了:这人真是的,我一个卖报纸的你忽悠我干嘛?还三分钟改变我命运?
我说实话,这事儿让我坐车快乐了一路。想一想这卖报人不简单,老子语录也是张口就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的几乎滴水无痕啊。
只是不知道那个被抢白的“艺术家”到底从事啥能改变人生的行当,还三两分钟就可以,我他娘的突然就好奇了。 2014年6月6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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