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赛052】双城记

葡萄园

　　　
　　
　　
　　一
　　
　　
　　洛阳三门峡城际快运线路上，有一个小妮儿，叫彩衣。
　　彩衣是老司机了，却名花无主。脸盘迷人，身条细柳，相熟的司机们都说跑票子可惜了，该去站台子。更熟的司机们逗彩衣说填房吧，脱了都一样。彩衣不笑不恼不搭理，只管盯着游荡的人群喊，洛阳了啊，洛阳了啊，三门峡了啊，三门峡了啊，像唱歌一样。有时候人少就会恼，小嘴叭叭的就骂两句日谁之类的。嘴贱的司机们一看彩衣车上空着的座位，啥屁也不放，笑也得躲开彩衣才笑。有闲不住的打问卖票的，听说你姐有人约会了，是啵？卖票的帅弟说是哩是哩。
　　司机们都挺心酸的，也都摇头，玩笑就少了。
　　卖票的帅弟叫张小新，是彩衣表弟，亲姑舅表，不是外人。人透着机灵，又装起老成，不知谁喊了小狐狸，也就叫开了，甚至彩衣也叫，小新赶紧应声了。也没有结婚，亲戚圈子里打问起来都不免催促说再不下苗子地都撂荒了。小新总说不急，笑眯眯地梳着最时尚的发型，穿上最干净的衣衫。老妈急了，小新总说我姐还没婆家呢，你当姑姑的先尽着她吧。他老妈看看彩衣不紧不慢啃馒头，只叹口气，啥也不说。
　　某天，彩衣拿着照片问小新说，小狐狸，你看这俩人咋样？
　　小新煞有介事看了看说都不错，但也很纳闷，表姐说没有一个也没有，说有来了俩，这可咋整？
　　
　　二
　　
　　彩衣没见有多高兴起来，纠结那样子在脸上带着。
　　有些事，可能就是那么纠结。
　　那天，第一班还没走，老同学苏力打来电话说款子办成了。彩衣足足高兴了一整天，坏事传千里，司机们都知道这事了。彩衣高兴起来，那真不多见。
　　早先彩衣想贷点款，生意不好但费用不能少，缺钱了。辗转打听到老同学苏力在人行当科长，见面说了缘由，苏力说好吧。请客不去，吃饭洗脚唱歌甚至都想到了打炮，彩衣犯嘀咕了。没想到苏力主动打来电话，竟然还弄成了。看来这胖子有两把刷子。办手续那天，啥都办完了，和苏力握手，苏力说给你说句悄悄话吧。彩衣觉得是利息回扣话题就说好好。苏力在办公室沉闷了半天说，彩衣，我在高中就暗恋你。彩衣大吃一惊，压根没思想准备，愣住了。苏力说你走吧，回头再说，你要是不嫌弃我长相难看，就走着看看。彩衣说你你你不是那个吗。苏力说离了，去温哥华了。苏力还说，你要是想明白了，就不要辛苦着奔波了，这个卡上有200万欧元，别担心，不是贪得，是股票红利。
　　巧合的是，和苏力说了话第二天，在洛阳站上来一个戴眼镜的人，彩衣一眼就认出是暗恋多年的令箭。这打哪儿冒出来的这人？
　　令箭！你那脸咋跟红铁皮一样？
　　令箭一看女司机说，你，你，是彩衣？
　　说说，脸咋嫩黑哩，去赤道旅游了？
　　去了西藏多年，天真蓝，云真白，人真纯。
　　没娶个藏族同袍？生个小巴砸嘿？
　　令箭说：到家了，细说，多有不便，好吧？
　　彩衣一连声说好好好。
　　
　　三
　　
　　那天晚上，彩衣喝醉了。
　　不是酒好，不是酒量不行，也不是什么旧情泛酸，而是令箭给她念了诗歌。随口答曰，令箭说是高中毕业那年写的，一直藏在心里，没敢表白。彩衣说这个时候就有勇气了？令箭喝了一杯酒说：铁树的倾诉，是缓慢的乐章；昙的承诺，是瞬间的和声；漫漫长夜里，只有一个等待，悄悄的来；只有一个绽放，滴答的走。
　　就那样，彩衣喝醉了。
　　令箭送彩衣回家，一路上都是彩衣无休止的诉说。
　　第二天，彩衣问小新：小狐狸，令箭呢？
　　小新说走了。
　　彩衣不问了，她本来是要问的，却没法问了。好酒啊，晕点是晕点，但头不疼。小新说你躺会等会卖票吧，我来开。彩衣说好。小新去拉客，吆喝洛阳了啊洛阳了啊。
　　彩衣想令箭的诗歌：葵花只对太阳微笑，夜来香只管和月亮倾诉，我爱的人，我想的人，我舍不得离不开的人，我要跟谁诉说衷肠
　　
　　四
　　
　　彩衣不知道令箭为何去西藏，不知道为何回来，不知道现在何处。留下一个电话，是不是该打回去呢？打回去说什么呢？说我想嫁给你？
　　彩衣吃吃笑了。
　　令箭打来了电话，说要娶了彩衣，要带着彩衣去西藏。彩衣没敢吭声，只说你给念首诗吧。令箭说白荷舞蹈眩晕了蜻蜓之眼，玫瑰静谧搅动了情人之心，爱的波动刺穿花蕊，天地万物消弭于爱情磁场之外，我心爱的人，花瓣雨飘洒，在无人知道的地方。
　　彩衣算错了帐，找错了钱，被人埋怨了，被人骂了。
　　小新想表姐意乱情迷了。
　　彩衣想苏力该咋办呢？他能带着自己去心仪很久的巴黎罗浮宫和纽约大都会歌剧院，令箭能带着自己去从小就想去的雪域高原。苏力那么智慧，令箭那么才华横溢，这该怎么办呢？
　　小新说，姐，你要没法选择，嫁给我吧。
　　彩衣吃吃笑着说：你要是想要姐第一次，姐给你。你要是想娶了我，不行。
　　
　　五
　　
　　洛阳三门峡城际快运线路上，有一个小媳妇，叫彩衣。
　　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出嫁的，没吃喜糖，没喝喜酒，没有随份子，但都知道她确实嫁人了。传说很多，但眼见为实的是彩衣肚子渐渐大了。有人逗小狐狸说是不是你的，小狐狸立马就恼了。老司机们不恼，看小狐狸也胡子拉碴的，心想这小狐狸该成个家了。

葡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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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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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力

呃。。。。

北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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