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一生杀人无数,开始的时候,杀敌人、后来杀贪官,等到天下无事了,实在没得杀了,就杀同志和战友,到洪武二十五年处死蓝玉的时候,能打仗的都给杀光了。虽然各个时期杀的人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老朱杀人从来不手软,光蓝玉事件就杀了一万五千多人,够狠的。因此,在很多人的心目中,都把好杀的老朱当做一个粗人了,其实不然,老朱的文学修养可是相当高的,传说老朱的对联就玩的很好,在当时可谓一绝。
朱元璋一生留下了数量可观的诗文,编成一部《洪武御制文集》,其中大部份是他亲自拟写的诏诰,虽然不加修饰,但却暗合文法,往往有情有理。据说老朱的才思非常敏捷,有一次大和尚宗泐向他献诗一百多首,他看完后,用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原韵和完。这个虽然有点夸张,可能也有枪手的代劳,但老朱之文采可见一斑。我们且来看看他的两首颇有霸气和杀气的诗: 《咏菊花.》 百花发时我不发,我若发时都嚇杀。 要与西风战一场,遍身穿就黄金甲。 《不惹庵示僧》 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 山僧不识英雄汉,只恁哓哓问姓名。 从这两首渗透著山大王般粗野、霸气的诗来看,老朱写这个诗的时候该还没有做皇帝。老朱也有自然閒适,意境深远的诗作,比如: 《川原和居野》 满目平原桑枣余,那将田地长青芜。 黄童逐豕随牛后,白叟乘驴继马徂。 烟树半遮村酒旆,云山常见市廛图。 野人自是无拘束,一日三番醉尽壶。 《咏雪竹》 雪压竹枝低,虽低不著泥。 明朝红日出,依旧与云齐。 风格平实,意境深远。这点,就连刘基都很佩服,说老朱“万机之暇,作为文章,举笔立就,莫不雄深宏伟,言雅而旨远,真所谓天生聪明,可望而不可即者矣”。刘基的话虽然有点灌水,但老朱也确实文笔好,我们欣赏了老朱的诗,再来读读老朱的文章,还是这个刘基,天下定了,作为谋士的他作用不大了,老朱虽然没有对这位老战友开杀戒,但留在身边也不爽,便送他回老家去养老了,临走的时候写了一封信給刘基,这封信说是《赐归老青田诏书》,其性质却同於绝交书: 朕闻古人云:君子绝交,恶言不出;忠臣去国,不洁其名。尔栝苍之士,少有英名,海内闻之。及元末群雄鼎峙孰辨真伪者谁?岁在戊戌,天下正当扰乱之秋,朕帅六 军下双溪而有浙左,独尔栝苍未附,惟知尔名耳。吾将谓白面书生,不识时务。不久而栝苍附,朕已还京。何期仰观俯察,独断无疑,千里之余,兼程而至,谒朕陈情,百无不当。至如用徵四方,摧坚抚顺,尔亦助焉。不数年间,天下一统。当定功行赏之时,朕不忘尔从未定之秋,是用加以显爵,特使垂名于千万年之不朽,敕归老于桑梓,以尽天年。 何期祸生于有隙,致使不安。若明以宪章,则轻重有不可恕;若论相从之始,则国有八议。故不夺其名而夺其禄,此国之大体也。然若愚蠢之徒,必不克己,将谓己是而国非。卿善为忠者,所以不辩而趋朝,一则释他人之余论,况亲君之心甚切,此可谓不洁其名者欤!恶言不出者欤!卿今年迈,居京数载,近闻老病日侵,不以筋力自强,朕甚悯之。于戏!禽鸟生于丛木,翎翅干而扬去,恋巢之情,时时而复顾。禽鸟如是,况人者乎!若商不亡于道,官终老于家,世人之万幸也。今也老病未笃,可速往栝苍,共语儿孙,以尽考终之道,岂不君臣两尽者欤? 信写的委婉曲直,于深情厚谊中又不乏严厉,由此亦可见老朱手段之高,並非粗人。而这个时候,朱元璋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年写诗称赞刘基那样的暖如春风了“妙策良才建朕都,亡吴灭汉显英雄。不居凤阁调金鼎,却入云山炼玉炉。事业堪同商四老,功劳卑贱管夷吾。先生辞去归何处?朝入青山暮泛湖”,这个时候的老朱对刘基已经“尔”而不“先生”了。终朱元璋的一生,用“文治武功”来形容是恰如其分的。2013、11、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