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兰舟远去 于 2013-12-29 10:47 编辑
文 兰舟远去
每到周日,都要擦拭一番家里的木制百货架,那上面摆放着很多瓷器,大部分都是仿造的。其实,不喜欢这些外表华丽仿造的东西,或许他是为了附庸风雅的的缘故吧。但是,其中有两个清同治时期的小茶盏我非常喜欢,只是,这两个小茶盏有点残缺了,茶盏的边缘有好几个小缺口。但细腻的白色胎质,以及上面的顽童踢球的图案却栩栩如生,会让人感受到来自遥远年代的那种浓郁的文化底蕴。
有时候,一直喜欢残缺的东西,骨子里认为残缺是一种美。
喜欢走进哪些残破的巷子,踩着断裂的青石板,然后看风雨中的枯枝,听哪些生锈的钟声。这些东西,总会延伸我的思想去跨越时空。不知道这些东西曾经怎样的美丽过,而我就喜欢在这不可寻源的过程中去感受风花雪月的悲欢离合,以及多少沧桑世事中永恒的伤感。
残缺,破碎,延伸,有时美的让人心碎。
常常看着这两个小茶盏,透过那上面的缺口,自己仿佛穿越到了那个年代。或许,也正是这个一个阳光灿烂的冬日,两个促膝长谈的人儿,手执这两个茶盏,茶无需斟满,话便在杯中了。也许,他们是一对师生;也许,她们是闺蜜;也许,他和她是一对恋人。我听不见那些谈话的声音,但闭上眼睛,我一定就闻到了茶香,茶香中还有江南淡淡的茉莉花香。
可是,后来茶杯上为什么有了那么多缺口,为什么残损了?也许是爱的深了,他和她一次无意的争吵,让茶盏有了缺口;也许,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顽皮归来,急切的要去喝水,而失手了。那个孩子或许是一个女孩,和我的女儿一样大,一样美丽,我仿佛听见她在喊妈妈。
人生也许就像这两只杯子,到处都是缺口。透过缺口,看见了黛玉和落花一同残缺了;透过缺口,看见梵高的向日葵在老妓女身上残缺了。还有,贝多芬也残缺了黑白键撞击的声音。就连西门庆也在人性的弧度上割开了一个滴血的缺口。
我的缺口呢?
脑子里常常有这样一个画面。一个头发散乱的、满脸皱纹的老妇人在风雨中捡垃圾。她脸上没有笑容,眼睛无神却很淡定。看着她的脸,我会想到她曾经绯红过的面容,那蓝衣白裙,或飞扬起的马尾辫。想,有一天,我也会成为她吗?或许,我不会去捡垃圾,可是我一定会有那满面的皱纹,或许,我还不如她眼神淡定。我突然悲哀了,这是我必然的一种残缺和破损吗?于是,捂住眼睛,不敢再去穿越这个缺口了。
如果说,这个世界万物都有缺口,那么夜有缺口吗?是不是每一盏亮着的灯,就是夜的缺口?
今天,外面阳光灿烂,晴朗的日子有缺口吗?阳光下的哪些影子是不是也是一种缺口?我站在阳台上,阳光很温暖。我身后的影子遮住了一些东西,或是一盆正需要阳光的花儿,或是一本待翻开的书。那盆花中,有我人性的叶子吗?那本待翻的书中有一页和我重合吗?影子终于脱变成了白日的缺口。
此刻,我在时光里漂浮,等待一个人的美丽缺口刚好能容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