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书影续——《水浒全传》

尚书青云

     《水浒传》也叫《水浒全传》。分简本和繁本。有70回本、100回本、120回本三个系统。

        120回本，第一次看到是在初中同学家土炕东边的龛上，绿皮，扉页上是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教导：“水浒这部书好就好在投降，可以作反面教材。”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70回本，就是金圣叹腰斩的那个版本，1982年买于沧州新华书店，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后来又半价购得贯华堂第五才子书，小字，是金圣叹全集里的两本；100回本第一次看到是在姥姥家的南屋里，那是我大舅的住所。那年我上高一，因为不会数学和物理，在姥姥家逃了几天课，得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大舅。

      大舅的南屋就一间，南边土炕旁边是一个灶台，靠北窗是一个老旧的桌子，一碗一筷。桌边就是本破旧的《水浒传》。屋子虽然矮小，但收拾的很有条理。小时候就知道大舅精神受过刺激，娘说他爱喝酒，所以我后来去姥姥家娘总是嘱咐别忘了给大舅买瓶酒。

     第一次遵从娘的吩咐给大舅买酒，大舅表现出来了发自内心的喜悦，我见他拿着酒瓶子看了看竟不由自在地笑了出来，疾步走进了自己的屋子。我跟了进去，见大舅马上打开酒瓶喝了一口，当他发现我之后，冷峻地让我离开。后来据表哥说，那屋不是随便进的。我的行为姥姥是赞许的，但同院的二妗子却大不以为然，劝我以后千万别再给他买酒，他喝了就骂街。但那次大舅没骂。

     大舅骂街是我第二次给大舅买酒看见的。那个暑假跟娘一起去姥姥家，娘买了两瓶酒，因顾及姑嫂关系，嘱咐让我说那酒是我买的。我给大舅送了过去。酒放下去知趣退了出来。时间不长，大队里的高音喇叭响了起来，是村干部在广播什么通知。喇叭里还没说上两句，就见大舅骂着街从屋里跑了出来，先是站在院子里开骂，接着我见他轻快地蹬着梯子上了房，冲着喇叭祖宗奶奶地骂。直到喇叭里的通知广播完了，大舅还依然不依不饶，他矫健地从梯子上下来，嘴里还一直骂着进屋喝酒。我吓得够呛，但娘和姥姥神情自若，她们见惯了。我潜到大舅的窗外偷听，大舅一会儿自言自语自问自答，一会摔着筷子愤怒地骂牛鬼蛇神，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唱歌。直到午饭后和娘回家，大舅的屋里依然很热闹。大舅是个疯子。

     我参加工作后，去姥姥家比较少，但每次去都会尊娘的嘱咐不忘给大舅买上两瓶酒。

     大舅是出车祸去世的。大舅去世后，通过人们的只言片语，我基本了解了大舅的一生。大舅从小给人过继，结婚七天当兵离家，他的发妻曾问过姥姥大舅到底长得什么样。抗日烽火燃遍华北，大舅几年后转战路过老家，他的发妻因思念丈夫已一病而亡。姥姥在大舅的行李中发现了打进去的枪子儿。抗战胜利，大军南下。应该是大舅厌烦了战争，在渡江战役打响前，他开小差回家了。再娶，得一女，不久离异。继父亡故，没有财产，净身出户，借居姥姥家的偏房。姥爷是个古板的人，认为他早已不是自己的儿子，父子矛盾不断。大舅终于疯了。但部队的影响犹存，他爱喝酒，认识了字，也会很多老歌曲，我听过他唱一首老歌，至今还记得两句歌词“你说我顽固啊我就是顽固，八路军话房我就是不让住啊。”还听他说过打仗行军在老百姓家晚上睡觉，炕砖多少就睡多少人，我还听见他一个人在屋子里拼刺刀，高呼“杀！”大舅独自过活，关心他的只有姥姥，经常背着二妗子给大舅送去吃的。姥姥去世时，久不瞑目，泪流不断，娘说那是因为惦记大舅。姥姥去世后，大舅生活无着，靠人接济和捡破烂为生，他专捡废纸，都是把废纸晾干打理整齐后才去交给废品收购站，收入不多，但大舅终于有钱自己买酒了。他是在交废品的路上发生的车祸，尸体弄回家，二妗子从大舅的兜里发现了二十五元钱。赔偿款五千元，丧事花费不到二千元，余款去向不明。

      大舅出殡那天，从早上天就阴沉沉，刚一起棺，大雨倾盆而下。送殡的人不多，只有他的几个侄子也就是我的表哥们还有我一个外甥。拉灵柩的车在泥里勉强行走，到了坟地，圹里已积满了水，众人勉强把棺木按下去，没办法掩埋，于是只好先回家，等三天的时候再蔟坟。人们刚一离开，雨竟停了。回来的路上，大表哥对我说，村委会还你大舅给送了花圈，我问为什么，大表哥说，因为从此以后再也没人再骂他们了。

     出殡归来，天以放晴。我特意进到大舅的屋子转了转，一切照旧，只是桌上不见了那本《水浒传》。走到院子里，满园狼藉，在东墙跟，我发现了那本被人践踏后零落在泥水中的书，是一本上册。

苏力

好文哪

欢迎楼主————————————

一江明月

貌似没写完。

暮雪

尚书老师很久没来了，先敬茶{:soso_e160:}

金缕衣

最后的尾句好沉重，英雄末路的悲哀{:soso_e163:}

野妞

我觉得散文版的写手们应该在此贴驻足下，向作者表示下不虚此行的敬意。

四十不言

大舅奏大舅，碍水浒蛋疼？

北原

对标题不是很理解，俺笨{:soso_e113:}

令箭

文字略显粗糙，跟楼主文学素养不符，很遗憾

醉笑陪君三千场

结尾很有劲，似乎暗喻人物命运，言有尽而意无穷。

醉笑陪君三千场

问尚书好。

满城阳光

{:soso_e160:}学习

暮雪

老师是大家手笔，欢迎常来发文，暮雪敬茶{:soso_e1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