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红刚过门那天,村里喜欢玩闹的男人都挤到屋里闹房。好久都想不起闹房这种娱乐了,看月红穿着红棉袄羞答答进了院门那一刻,很多男人都一对眼,脸这么俊,闹房。 一般人家看闹房人多就再摆几桌,舒服了闹房人屁股嘴,也就醉醺醺各回各家。最多说两句荤话,逗逗新娘子脸红,也就没啥了。月红婆子知道这一出,早早备了酒菜,却没人稀罕,进了洞房就不出来。 最后是月红男人人一声大吼,都才灰溜溜走了。蔫人出豹子,这货不定会动手打架呢,就趁势走人。贪嘴的埋怨别人说,还不如喝两盅,可惜猪肝猪肚了。尽兴的人却说就知道吃,吃嘴猴。也有人在回味,月红奶头真软啊,就是小了点,下面也湿漉漉的,可惜了。 月红男人吼一声滚,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起初觉得村人都给面子,来闹房那是面子。可抽着烟就看见这群人拉住胳膊摸奶,忍住了。再后来,按住腿去摸裤裆。山里猴不敢见引头,那么多手都伸进去了,月红却笑,他实在忍不住了。 月红婆子在那屋听见儿子吆喝,就跑过来看。看见闹房的都往外走,就一连声早着咧玩会呗。没人搭理老婆子,都走了。月红婆子就骂儿子不懂事,临出门说赶紧睡吧,趁早。 月红男人上了门栓,扭头到了床边见月红已经钻进被窝了。 他脱这衣服就问月红,他们耍流氓,你咋还笑哩? 月红说,他们胳肢我,没忍住。 月红男人叹口气趴在月虹身上,月红动也不动。等了一会儿,月红说咋不进来呢。男人说进哪儿。月红的手一引导,男人突然发作了,一下子让月红猝不及防,疼得叫出声来,哎呀。 听房人的话就传开了,后来在地里遇上月红就说,咋不进来呢。月红捡起土坷垃就扔过去,没打中的就笑,打中的就捏着细嗓子学月红,哎呀,哎呀,我哩妈哟,我哩妈哟。 男人们嫉妒新媳妇,就不免吃醋,都觉得月红嫁给这老实蛋子不值。那么俊,咋能嫁给这种人呢。他有啥呀,一个小窑匠,除了挖煤就是吹大笛。要身条没身条,要家业没家业,难道真应了那句话,有好汉没好妻,赖汉子娶个花滴滴? 男人们贼心不死,总想着摸摸月红屁股,总想着找机会日月红一次才过瘾。日子久了,男人们发现月红太彪悍,那些话不像一个俊俏娘们说的。 玉米地里,男人搂住了月红,摸着奶头说月红,叔日一回吧,叫你流水。月红一把攥住男人裤裆里那玩意说,让你摸是给你脸,你敢脱我裤子,弄折你鸡巴!不信你试试! 男人赶紧松开月红奶头说,你是我奶奶中不中。说完挣脱那手就走。 月红就吆喝说,忘拿锄了,我给我婶子送回去? 男人回头拎了锄头再也无话。 河滩上,月奶奶白光光的,月红洗完衣服瞅瞅没人就脱了衣服。刚要洗洗身子,男人不知从哪儿就摸过来了,影影绰绰的没看清楚是谁。压在鹅卵石头上,月红感觉腰眼脊背硌得生疼。月红说,死鬼,硌死我了,你在下面。男人一听说中中中,赶紧就躺下了,手却拉着月红。月红说别拉着我,我自己来。男人松手。月红迅疾搬起一块鹅卵石大骂,我日你祖宗,信不信我放你西瓜炮!砸烂你狼心狗肺!砸烂你鸡巴蛋子! 男人一看拎着裤子就跑,屁也不敢放。那以后月红洗身子再也没人钻空子,鹅卵石太多了,头破血流的真没法回去给老婆解释。 窑场子,月红第一次给男人送饭。 有人交代饭盒放在煤窑灶房炉子边上,却来不及走了。 有人装气派就说月红,你就不能绕远?非得从窑口过?你们女人身上有血,会触犯老君爷知道不? 月红说,嗯,下回注意。 边上几个人都笑,说,身上没来月红就算了。 月红不接话茬,说,你们咋不下井呢? 有人就显摆开了,这个是矿长,那个是会计,还有是仓管员,之类。 月红说,俺男人能不能不下井,烧澡堂也行啊。 有人就说,那可不行。 月红说,怎样才行? 没等月红说完,就有人摸了月红屁股,也有人一把揽住月红腰说,爷日一次,你男人烧澡堂。月红还没说话,裤子就被拉了下来,露出花裤衩。刚拉上裤子,那几双手看架势都要上了————月红急了大声说,给我抽支烟,我想想再说! 烟点上,月红说,谁去把门关上。 有人赶紧去关上了门,回头笑着说,门栓好了,放心吧。 月红从怀里掏出一节炸药,有引信。月红吹了吹烟头,烟灰落地。 有人赶紧说你想干啥?那声音是颤抖的。 月红笑了,咱们都下地狱,我给你们四个做老婆,叫你们天天日鬼。 有人想跑去开门。 月红大喝,站住!你敢开门我就点! 那人赶紧站住了。 月红笑眯眯又恶狠狠说,你们赵村男人都想日我,我脱了裤子和你们家的不一样?你们咋恁贱哩?都给我跪下!不跪是吧?哎,这就对了。我去开门。等我走远了,你们再开门。炸药给你们留下。 等月红走远了,矿长几个才起来,看看那截炸药,里面没有雷管,明情是让月红耍了。等不及月红男人上井,派人下去叫上来。 月红男人黑着脸,就露出眼白和牙齿,说,有事? 矿长说,你偷炸药是吧? 月红男人说,没呀,上个月问你要了五节炸药两米导火索,地里有块连山石,弄坏好几张犁耙了,想炸掉。你说雷管过两天给。我知道雷管炸药不能一起带。你还跟我开玩笑说日我老婆哩,你忘了? 矿长一听雷管,心里懊丧说,算了,不和你说了,你去那屋算算工资走吧。 月红男人说,咋了矿长? 矿长一扭身子出了屋。 月红男人拿了钱回了家,脸也没洗,一路黑脸。 到了家,月红说,下班恁早?饭罐呢? 月红男人说了原委,月红气咻咻到矿上骂了一通,没一个人出来应腔。骂足了骂够了,拎着饭罐往地下一摔,说,离了你们,俺们就得去吃带毛猪,瞎了你们狗眼! 那以后,月红男人再也不去下窑了,而是找了几个人合伙弄了唢呐班子游乡串户。月红男人吹大笛,几个人吹笙管,月红打梆子有时候也唱个折子戏。好事的人偷偷看过他们演奏,说月红那眼珠子一直没离开过她男人。信儿传回来,都叹气,都说这月红死心眼,她男人有啥好的,咋就迷住她了呢? 后来赵老四在村里主事,想选翠莲当妇联主任。他以为十拿九稳没问题,就大宽排场让大家选。但最后选举结果让他很吃惊,压根没在村子也没参加选举会的月红得票最多。他赶紧笑笑说,都不要说啥,就说翠莲票最高。几个人都说好。 月红后来听说了,俊脸也没皱,而是唱了一句豫剧,然后擞着奶头大笑起来。 然后,月红怀孕了。 然后,月红生了个丫头。 然后,月红回家看见丫头训斥邻居家的猫,滚,回你家逮老鼠去,吃了鸡翅还不走?你咋恁贪心哩?赶紧走吧。 猫一个箭步上了邻居墙头,喵一声表示懂了。 月红抚掌大笑,搂着丫头说,好哩好哩,这才是我闺女。 然后,月红在每年飘雪的季节回赵村那个破家过年,亲自贴春联,亲自放鞭炮,亲自给婆子戴上金戒指,亲自给闺女压岁钱,亲自给男人劈开腿说,好人,赶紧进来舒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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