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箭小说：不能说的传说

令箭

   

   七月流火，太阳却依然毒气。
   小麦和妈在地里除草，却一直想去地头苦楝树下歇凉。看看前面还有那么多庄稼都要被草吃了，小麦心急却只能擦擦汗。她不愿意妈一个人在地里顶着日头干活。妈让她去凉快一会，小麦说日头毒气能晒死杂草。妈说去吧。小麦只好去了。爹要是在，自己和妈哪会这样辛苦。
   小麦在树荫下歇凉，喝着水想自己的委屈。看妈还在锄草，戴着草帽那身子在上下蒸腾的暑气力挪动，小麦就想给妈说句话。小麦叫了妈，妈也到了树荫下。
   妈喝着绿豆水，扭头看山下的某个地方。
   小麦说，妈该找个男人，太累了。
   妈扭头看小麦，半天不出声，只是咧嘴一笑。
   小麦看妈牙很白嘴唇也红，身上看哪儿哪儿利索，不愁找不下。
   妈又去干活了。
   一直到天快黑了，妈才说回吧，看不见路滚坡了才麻烦。
   就那样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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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麦一直记得这个场景，那是她第一次跟妈说找个后爹。她不知道后爹是个什么样子，总觉得和爹一样就行。她最初的想法有点自私，不想上山干活了。她想考学。那样她就可以远离这里的山，去一个很舒服的地方。她觉得舒服的地方是想出来的。有一间屋子，有风扇吹着，拿着算盘算账或拿着小针头扎针或拿着粉笔头写字。还有一年半她就可以考学了，她实在不想戴着草帽和妈上山锄草。他没有觉得那很难熬，只觉得那太没出息。收了种，种了收，几乎没有前途，那间小房子的梦也太遥远。
   小麦的手磨了水泡，妈说，你看书吧，不上山了，快开学了。
   小麦拿着书的手酸乏，忍着看书也没止住疼。
   她晚上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当了女兵。她醒来看窗上的月亮，就想着这梦是这辈子最美的梦。后来睡着没睡着那时候，她想着这梦得给妈说说。
   小麦开学后第一个星期回来，妈说，给你找了后爹。
   小麦说好啊好啊。
   妈说，你认识他，是中心校赵老师。
   小麦一听却有点疑惑，问妈，他一个公办老师愿意来入赘？
   妈说，不是入赘，是我嫁过去。
   小麦说，那我咋办？
   妈笑笑说，他娶了我，你学费有找落了。我一个礼拜去中心校住两天，还在家住，鸡鸭狗猫谷子高粱也得我伺候，何差是我闺女。
   小麦说，妈，我总想你要找一个五大三粗能干活的，你太累了。
   妈说，这是命，就算找个五大三粗的，妈也不能大腿压二腿在屋里嗑瓜子吧。
   娘儿俩说话那时候是晚饭时候。
   晚上睡觉，小麦说和妈住一起。她说妈以后嫁人了，就是另外一个妈了。
   妈说，有些事能帮你，有些事你自己照顾自己。身上来了多吃点大枣枸杞，去学带一点。
   小麦突然觉得心酸，搂住妈哭起来。
   妈叹口气，也没说啥，后来推开小麦说睡吧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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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麦家住在村中央，三间破瓦房，是赵村最穷的一个家。
   小麦后来知道村里人的评价。都说小麦的爹好妻命，眼看过四十了，娶了一个模样俊俏的寡妇。那年小麦12岁，只知道拉着妈的手进了赵庄。妈让他喊爹，她喊了。她知道这是她的新家。破是破点，但总是一个家，再也不用东躲西藏酗酒如命的亲爹了。
   爹突然就死了，小麦心里很悲伤。他没有给自己什么特别地好感，但他给了自己和妈一个家，也没有动不动打妈。妈说没有给爹生个娃子，那是妈在埋爹的时候哭出来的。小麦后来知道那是妈有意的。妈只让爹搂着，不让他上。妈说只有一次爹喝醉了才上了她，但爹被妈骂着跪了三天。
   小麦并不知道搂着和上的区别，知道了也是后来。当时听妈那样偷偷说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她也被人上了，她才明白原来这个上太腌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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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其实一直没明白赵老师为什么要上她。后来她亲自问赵老师，他咕咕哝哝也没说明白。她想踹他一脚却想到了妈。后爹好歹有个退休金，妈那意思是权当养了头肥猪。小麦听见那话却不想多说什么。她这时候已经很明白妈带着她嫁到赵村，一直也不让后爹上，其实就是来奔赵老师。她看见过妈和赵老师那种缠绵，也听见过妈那种下贱的叫唤，她却什么办法也没有。

   现在想来，妈嫁过来那时候，赵老师的婆娘却没死，妈只能嫁给后爹。小麦原来并不懂赵老师说的快了是啥意思，也不明白妈说的干等着，小麦后来终于明白了。她甚至怀疑是妈害死了后爹。从时间上推断，赵老师的婆娘死没多久，爹也有病了。妈说没钱治，只让吃点中药。小麦给后爹端药，后爹喝了。她转身要走，后爹说，妮呀，你要防着你妈。小麦一听就跑了。她不明白为何要跑。两间屋的距离也跑不出啥名堂。她后来想明白了，后爹不是亲人，妈才是亲人，她才跑。

   妈怀孕那年，小麦刚升到高三。老师一说买资料，小麦就头疼，那都是钱。星期天回家要钱，妈说咋那么多钱呀。妈没说完就干呕起来，赵老师赶紧扶她对小麦说，没事，给你钱。小麦当时心里如释重负，也去给妈拍拍后心。赵老师捉住她的小手说，别拍后心，你妈不是胃上有问题，是怀孕反应。小麦嗯嗯说好。

   那天晚上，赵老师说喝点酒，小麦说好。妈却不大高兴，小麦当时想可能她厌恶自己回家要钱吧，就没在意。后来想想，妈心里可能已经有点啥了。小麦后来问起妈，妈一脸无辜说啥也没有，说想不起来了。赵老师某次说就是那天你醉酒后才上的第一次，小麦记得清清楚楚他的话，但就是没有印象是如何让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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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麦想，可能她喝醉了，赵老师抱着她上床，然后脱掉她裤子，然后就那样了。但这究竟是为什么？妈不是她的最爱吗？他上了最爱的人的女儿那不是伤害吗？妈当时没醉，为啥就不阻止呢？小麦突然想起了后爹说防着妈那话。

   小麦和最亲密的男人探讨过这件事情，男人说，你妈怀孕了，他没法上。正好你去跟他要学杂费，他觉得你代替你妈让他上很合适。也出了钱，他不一定以为羞耻。

   小麦觉得这算某个臆测的心理过程，不算合理解释。原因是她第二次被赵老师上那天晚上，她听见赵老师和妈上了。那晚睡得很死，她发觉赵老师趴在身上已经晚了。赵老师很有劲儿，不像四十多岁的样子。小麦想推开赵老师，但她已经被死死压住，没法动弹，只能让赵老师一下一下使劲儿。

   后来小麦说起这个很无奈，但密友说那主要是没经验也惊慌，要是有经验的话，想推开一个人办法太多了。小麦说有经验的人没必要推，这不算一句话。

   密友问第三次呢？

   小麦说第三次很奇怪，到现在也没明白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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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妞

**？
慢慢续哈，咱不急，好女不愁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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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麦说第三次那时候，密友说了第二次咋回事。

   密友说，你不是住校吗？

   小麦说，现在看，老家伙是蓄谋已久。可能第一次我并不太清楚，他觉得这可能算是地上一百元钱，里面卷了二十的，怎么捡都行。

   第一次就没啥感觉？

   我哪懂啊，就知道头疼。再说给了钱急着去交钱，哪管裤裆那点事。

   那第二次你总该知道吧？

   我能说说第三次吗？

   小麦叙说往事那时候，那个密友在市里五星酒店开了总统套房。小麦并不在意这个奢华，她在意的是这个曾经是梦中情人的高中同学相聚。

   城市里没有月亮，只有霓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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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是属于那个龌龊的卑鄙的无法用语言描述那个村子的。当那些红旗插在村子里，当那些名声在更远处游荡，当小麦陪着上级领导四处参观那时候，小麦心里很明白，这村子的另一面其实是肮脏的。

   小麦第二次那回，她第二天给妈说了。妈当即就对着学校方向大骂，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转回身抱着小麦肩头说，家丑不可外扬，千万不敢和别人说。妈还摸着肚子说小麦，眼看就要生了，生孩子要花钱，家里地里的活也得让他干。你多住校少回家不给他机会，我也说说他，敢再这样，和他离婚，让他滚蛋。

   小麦啥也不说了，去学校了。

   那是一个冬天，小麦觉得那个冬天太纠结了。

   某个夜晚，她被那个心里好感的男生摸了奶头，顿感惊慌失措。她不知道他接下来会不会脱下她棉裤，只感觉那只冰凉的手像火一样烧了她的魂魄。她那晚就那样被男生抱着摸，她突然想到了一首歌，冬天里的一把火。男生的冰凉小手难道就是一把火？后来，小麦问这个当年曾经很近的密友为什么那晚上没脱了棉裤。密友说看见你那样惊慌失措，害怕了。

   密友问，你为何不再复习一年呢？

   小麦说，那个夏天事太多，都忘了因为啥了。

   小麦觉得就算是密友也不能说太多。每个人都有自己才能知道的秘密。每个人心里都该有一个不能说的传说。每个人都该有自己才能珍藏心灵之锁的密码。一旦成为话语，那就不是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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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麦心里有了防范，洗澡睡觉换衣服都会看好门栓才放心。她找了村里的本家瓦匠叫了大爷，给自己住的那间屋封了该封的地方。

   瓦匠抽着烟干着活说，小麦啊，这房子真不配我这手艺，破成这样也真亏是赵老师四手不抬。我说三千块钱让这三间屋里外三新，他换嫌贵。你说这事儿咋说？

   小麦搅着水泥砂浆说，我给你钱。

   瓦匠说，别说钱了，赶紧考上学离了穷酸地方，大爷我看你就不是凡人。

   就为这句话，小麦后来当上村支部书记兼村长那些日子里，瓦匠是这个村唯一被小麦尊崇的人。谁想和小麦套交情，先去找瓦匠疏通。瓦匠一来找小麦说小麦啊，小麦就打断他说，你老人家回吧，我知道你想说啥，按你意思办就行了。瓦匠露着稀疏牙齿笑，小麦也笑。

   后来瓦匠死了，赵村人都说再也没人通融了，小麦眼里再也没有别人的人情了。都说小麦心狠手黑，但没人会想起那些不应该有的记忆。那记忆里就有小麦第三次被赵老师上的残破记忆。

   小麦把自己收拾得那样严谨，但又一次被赵老师上了。

   小麦不知道他是怎样进来。赵老师舒服了一走，小麦就坐起来擦洗自己。他突然就想看看他是怎么进来的。窗子已经堵了，门栓也没有破坏，屋顶也好好的，他怎么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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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老师仍然很猖狂那样子，狰狞鬼脸就悬在小麦额前三尺。那个丑陋面容被小麦后来往上面吐了痰。小麦很清楚那种时间拉长的记忆交织在村里人的私语里。也有不懂的人说小麦不尊老爱幼，立马有人呵斥，你知道蛋！滚！小麦也清楚那话未必是感同身受的痛苦，而是一种变相献媚。

   密友说，你的屋子后面肯定有洞。我去过你们那里，几十年前那种废弃的洞几乎都是能通的。

   小麦打电话找人看了看，果然有洞。

   那人巴结小麦说，书记啊，洞不大，能过一条狗。

   小麦自己却噙了泪，说，很可惜没考上学，要不然也人模狗样跟你一样当高知了。

   密友笑着压住小麦，抹了抹小麦的眼泪涂在小麦的奶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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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妞 发表于 2014-1-12 19:22
**？
慢慢续哈，咱不急，好女不愁嫁~

文章好不好另说
铺天盖地最重要
量是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