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事之二【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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戆二

   戆二是个很年轻的八零后智障男孩。一米六不到的个子，矮矮壮壮像个小秤砣。圆脸小眼，开心时，眼睛眯得连缝都找不到，生气时，俩腮帮子鼓鼓的像塞了两个熟鸡蛋。

   傻子也分类别，有的会闹事会攻击人，有的只会被人欺负。戆二是文傻，不惹事。

   江南民俗中有一种流动的木头房子叫木园堂，可拆卸，可租赁，有提供桌椅板凳、厨师烧菜、锣鼓乐队一条龙服务，可以用来操办娶媳、嫁女、新屋落成、小孩满月、老人祝寿，丧事等流水席。

酒店再热闹戆二都不去，木园堂里他是不请自来的常客。

   戆二仿佛长了个狗鼻子，嗅觉灵敏得一塌糊涂。平时找都找不到他，但凡有人家操办红白事了，准能看到他的身影。比帮忙的人还勤快，不用差遣，扫地搬桌椅布置场地，洗碗端菜准备酒席，到饭点了，不用招呼，自动坐上桌吃。

   一般家里干事体的东家都不会在乎多个人吃饭，就由着他了。慢慢习以为常后，大伙还会逗他乐子。喜事人家，有人会问：“戆二，你阿要娶老婆了？”他嘿嘿笑，口水直嗒嗒滴。丧事时，有人会撺掇说：“戆二，你也上去哭几声哇！”他却不上当，小眼睛睁滴溜圆朝人狠狠一瞪。

   我认识戆二是在父亲的丧礼上。

   只有自己亲身经历了，才知道办一个丧事，除了办理死亡证明、注销户、出殡火化等基本的程序之外，还有一套复杂的繁缛礼节。火化的隔夜，家里请了一班和尚给父亲做在生功德的超度法事。自家近亲老亲三姑六姨，还有看热闹的相邻，再加八个和尚，屋子里满是人，可这戆二硬是挤了进来，搬个凳子坐在角落里看得摇头晃脑。我满心悲恸，瞧见这么个人，更是不爽，上去叫他走，他不理我，也不走。我生气了，骂着撵他推搡到门口。我妈妈姑姑瞧不过，拉劝住我，说会影响父亲的法事的，我才作罢。他绕过我小心翼翼一点一点挤到老位置又坐下了。法事过程及其繁琐，和尚们点香念经奏乐唱经，我和哥哥跪在父亲遗体的脚边不停磕头，邻里乡亲在一旁看着还指指点点。做完已是午夜，戆二也呆到那时。家里给和尚们烧了素面做夜宵，姑姑见他还没走，就盛一碗给他，吃毕，抹抹嘴，他转身走了。第二天一大早又来了。

   直到三天后把临时搭建的木园堂拆了，戆二也不出现了。

   后来，我在三奶奶的寿宴、堂弟的婚宴上又看见了他。

   堂弟婚宴第三天晚上，我帮叔叔婶婶一起收拾家什，忙完后，婶婶用吃剩下的海蟹煮了一大锅海鲜粥。戆二当然也在，他一口气吃了三碗，临走时一本正经地对婶婶说：“我看见你家新娘子大肚子了，你要告诉她不能照光。我喏，就是我姆妈怀我的时候去医院照了X光，后来我生下来就成现在这样子了。”

   婶婶问：“这事你怎么知道的呀？”

   他撇了撇嘴：“我姑姑告诉我的，就是我妈害的我。哼！以为我真傻，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来自水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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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听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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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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