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往事并不如烟 于 2014-1-3 22:52 编辑
冬日的午后,常常去附近的公园走走。
我所在的小城,是名副其实的小城。除了几条街肆的热闹,热闹中透出的脏。鲜有可去的地方了。 有两座小园子。一个是我儿时生活的地方,伴过我的童年,少年,一个是我的现居地,陪着午后的我。慢慢走向日落。两处园子,似乎都跟我有缘,我执拗地认为是小城对我的眷顾。 园子没有大名,习惯的称呼有几个,于我而言,都有点不太衔接,索性将名字丢了,想的时候多几分恣意和幽然。 城郊外的园子略大于城内的那个,也新走还是不大,也就是近处人们散步的地方。冬天时,那些供孩子们游玩的娱乐设施就都关闭了。偶有索索如枯叶走动的,也是牵了狗。溜达着来回。再就是我,闲来无事,总要去走走,或带了些许的思考散步,或快步健身。 天气不好的时候,园子里便见不着人了,管理园子的那些人,缩在两个敞开的门旁的小平房里,屋里生了火,四方格子的窗户上,漾着一层雾气。外面的人看不清楚里面。却是园子唯一可见的活物。
不是的,还有其他的生物。 一条人造的河洼,里面藏了一些鱼类。只是它们不喜欢探出水面,招惹那些调皮的孩子,便常常呆在深处。盯着水面看过,水不动,鱼肯定是不动的。 再就是园子里面有些密匝的树林处,有鸟落在树梢,那是人够不着的地儿,它们悠闲的享受着人类留下的有限的宁静。 还有我。有时候想,这园子是上帝造给我的。即使家居,也少不了与家人相处,友朋造访。而这园里,尤其是落过雪之后,竟是我一人之所了。 僻静,安谧,走着走着,看眼前的景色迷蒙,即将坠落的日也是恍恍惚惚的,和天地之间的区别,像一件旧衣裳的明处和暗处,少了分明的图案和色彩。 除了头顶的鸟叫,脚下沙沙的踏雪的声响,人间的声音在这里就关闭了。 而此时,一场巨大的演出就开始了,我叫它做寂寞。天地之间,诸神纷纷出手,演奏着即兴的乐章,既自由自在,无章无法,又琴瑟和鸣,美妙动人。在寂寞的诱惑下,所有的生物,存在于天地间的,树跳着树的舞蹈,草扭着草的秧歌“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这时候,你会发现,连那些新的旧的建筑都是舞林高手;高堂,庙宇,演示着各自的辉煌和寂寞。迷蒙中,分不清今人和古人。
我不知道今生我们有没有过约定,抑或是前世,总之,你来了,你就是一切。你是我人生的导演,我是你一闪而过却可以定格一世的场景……
雪落在园子里。我的园子,我的寂寞,在黄昏。我把自己的心掏出来,剪成雪花的样子,扬在天地间,和雪花一起寂寞着,盛大着。 慢慢地,天地澄明,进入寂静深处,一切物事不在,心擎成一个硕大的园,无边无涯,无声无色,无缘无结,天地为庐,人遁入其间,园耶人耶,已经不很分明了。 依然是走着,踽踽,却充实,顶天入地。 想起张爱玲的话:人生如路,需在荒凉中走出繁华的风景来……
小小的园子,让我丢失了自己,享足了一个人繁华,一个人的热闹。我对着寂静,一揖到地,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