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可：从痴人说梦到光辉岁月---转载

阿通

《时代人物》“信念与理想”论坛的演讲

                  
从痴人说梦到光辉岁月 在这个谈论梦的时刻，我要首先回顾一下历史上最著名的三个“中国梦”。
第一个叫做庄生之梦，说的是庄周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飘飘然十分惬意，醒来之后，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做梦变成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自己。

第二个梦叫做南柯之梦，说的是一位书生酒醉之后，在南边的一棵大槐树下做梦，梦见自己到了大槐安国，也就是他树下的蚁穴，在那里当了南柯太守，也就是南柯市的市长，享尽20年的荣华富贵，醒来之后才发现，原来只是大梦一场而已。

第三个梦，是曹雪芹先生写的红楼之梦，说的是一块石头做梦到了凡间，跟一堆女人发生爱情纠葛，这个叫做贾宝玉的石头化身，最终以出家宣告了自己的失败，因为他终于悟到，世间之情，皆为水中之月，镜中之花。

这三个中国梦都试图告诫我们，梦代表空幻和虚无。佛家和道家，都用梦幻作为比喻，来验证人生的虚无本质。 所以，中国人认为“至人无梦”。至人，就是圣人；意思是圣人没有虚妄可笑的念头，所以不会做梦。反过来说，只有凡人和傻瓜才会做梦，也就人们常说的“痴人说梦”。

孔子就是一个这样的痴人，经常梦见周公，并且做着复辟“周礼”的美梦，但在“礼乐崩坏”的时代背景下，这场梦显得很傻，因为它完全不合时宜，违背了历史变化的潮流。

在西方，有一个跟孔子很像的傻瓜，那就是美国黑豹党领袖马丁路德金，他在亚利桑那州的阳台上，做了一场很有名的美国梦，指望自由、平等和公正，能够降临到黑人头上，结果他被人用枪打死了。

回顾一下我的前半生，基本上是在做梦中度过的。而且因为时代背景的不同，所以梦的内容，也是千奇百怪。
一个能够记住的梦，梦里我被飞机和人群追杀，拼命地逃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床上绕着床沿跑着。这个梦好像是一个谶言，它预示我的一生，都在逃跑之中，而且都在绕圈。从中国逃到澳大利亚，又从澳大利亚逃回到了中国。

两岁的时候，也就是一个能够记住的梦，梦里我被飞机和人群追杀，拼命地逃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床上绕着床沿跑着。这个梦好像是一个谶言，它预示我的一生，都在逃跑之中，而且都在绕圈。从中国逃到澳大利亚，又从澳大利亚逃回到了中国。

17岁的时候，正是1975年文革后期，我做了另一个梦，梦见我变成了一名红卫兵战士，正在跟另一名女红卫兵接吻。结果被革命群众发现，他们要把我们抓起来。我害怕得尿裤子了，醒过来才发现是梦遗。人生的第一次梦遗，它可能代表被压抑的情欲。

24岁的时候，也就是1980年，文革已经结束，我考进了华东师大中文系，大白天在课堂上打瞌睡，做了平生第一场白日梦，梦见我站在用书堆成的山上，像一个英雄，而群众在向我欢呼，因为我得了诺贝尔文学奖。我傲慢地看着人群，觉得无限孤独。

这是我的三个私人的梦，它们是真实的，代表早年心智发育期间的各种期望和困惑。但它们又是虚幻的，跟我的人生轨迹发生严重的错位。

我们通常喜欢用做梦来比喻个人的理想和信念。修辞学解放了梦境，赋予梦这个词，以更加正面的能量。人们开始热烈地谈论自己的梦想，好像它是一笔可以用来炫耀的财富。从这个意义上说，被公示的梦，通常是每个人塑造自我形象的名片，它可以证明自己属于有抱负的人群。梦是人们用来互相励志的心灵鸡汤。

尽管梦是关于理想的隐喻，但我们还是要留意这个词所包含的消极语义，我们要警惕它的某种不可靠的特性。如果梦无法实现，它是一个生活的骗局，而我们就是这骗局的牺牲品。

作为生命理想的梦，是一项伟大的工程。梦工程的基本程序是，从做梦开始，然后用努力实践的方式去追梦、直到最终圆梦为止。梦的价值不在于你会不会做，而在于你能不能将其变成生命的现实。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喜欢那个黑人傻1958年大跃进年代，我做了人生中第一个能够记住的梦，梦里我被飞机和人群追杀，拼命地逃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床上绕着床沿跑着。这个梦好像是一个谶言，它预示我的一生，都在逃跑之中，而且都在绕圈。从中国逃到澳大利亚，又从澳大利亚逃回到了中国。

17岁的时候，正是瓜马丁路德金的白日梦。因为他的死亡，唤醒了美国的良知，并为所有的黑人，找回了自由、公平和正义。马丁的梦是美国梦，同时也是中国梦和全人类的梦想。关于这个梦，人类已经做了很多年了，我们还将继续做下去，直到它被完全实现为止。

今天，我想对在座的朋友们说，值得庆幸的是，我们总算有了一种黑色的榜样。我们要像孔子那样去做梦，而像金和刚去世的曼德拉那样去圆梦，尽管我们最终只能成为他们遥远的影子，但我们已经付出了生命的努力。我们将无所悔恨。我们还要继续坚定地锻造自己的梦想，把它变成光辉而现实的岁月。今天，我想对在座的朋友们说，值得庆幸的是，我们总算有了一种黑色的榜样。我们要像孔子那样去做梦，而像金和刚去世的曼德拉那样去圆梦，尽管我们最终只能成为他们遥远的影子，但我们已经付出了生命的努力。我们将无所悔恨。我们还要继续坚定地锻造自己的梦想，把它变成光辉而现实的岁月。正如海子的诗歌《以梦为马》所言——

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

和物质的短暂的情人

瓜马丁路德金的白日梦。因为他的死亡，唤醒了美国的良知，并为所有的黑人，找回了自由、公平和正义。马丁的梦是美国梦，同时也是中国梦和全人类的梦想。关于这个梦，人类已经做了很多年了，我们还将继续做下去，直到它被完全实现为止。 今天，我想对在座的朋友们说，值得庆幸的是，我们总算有了一种黑色的榜样。我们要像孔子那样去做梦，而像金和刚去世的曼德拉那样去圆梦，尽管我们最终只能成为他们遥远的影子，但我们已经付出了生命的努力。我们将无所悔恨。我们还要继续坚定地锻造自己的梦想，把它变成光辉而现实的岁月。正如海子的诗歌《以梦为马》所言——
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
和物质的短暂的情人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不得不跟烈士与小丑走在同一条路上万人都要将火熄灭
我一人独将此火高高举起

谢谢主持人，谢谢大家！

2013年12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