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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访国清寺
晨炼的人总是脚步匆匆,
有的甩动双臂,有的一前一后 击掌。夸张的仪式。 拜佛的人手提香火,也提着 重重心事。两个农人 一早就在田里忙活, 田是寺院的田,他们是寺院的雇工。 从宾馆到国清寺的路上, 不时有车辆嘶吼而过。 人造的净土,离不开人世嘈杂。 随处见人在埋头打扫, 日复一日,扫不尽的尘埃。 我一手夹书,一手拎相机, 无非是一个过客,却也无法超然物外。 面对庄严的佛,我不能不 肃然敬立,双手合十。 人生至此,除了平安、健康, 还有什么值得挂心? 我默默祈福,为自己,为家人,为朋友, 最后,我对佛说: 这国度,这人间。
钓鱼和历史
有关钓鱼,几乎没什么可说的。
我差不多还是个门外汉, 况且我有这么多年没碰过鱼竿了。 但那一次,在坎头水库, 我用手竿钓过一条鲤鱼,那是迄今为止 我钓到的最大的鱼。 我还记得它的分量,四斤四两。 我拎着它兴冲冲地跑到老宅, 把它养在屋后的水槽里。 但它实在太大了,只能弯着腰。 今天我又见到了它, 还是那样,弯着腰, 嘴巴一张一翕,鱼鳍微微晃动, 就像犹豫的钟摆。 那是1998年10月,一个晴朗的下午, 我父母都还在, 官塘门的老宅还没拆。 母亲已经第二次失明, 整天呆坐在老床上,很少下地走路。 在她一个人的梦幻里, 我时常被人围着,揍得鼻青脸肿。 两个月后她就走了, 而两个月前,我儿子刚出生。 母亲说他哭得太文气, 太像他爸爸,太像我。
夜路——给亚霖
越近乡村,越是寂寥,道路
越昏暗。 好在我已经习惯了夜路。 我不时切换着灯光,近灯,远灯。 只是好玩。 电瓶车灯无法照得太远, 也不用照那么远。 谁不认得回家的路? 但也有例外。有那么一次, 真是鬼使神差,我在离家不到两公里的地方 拐进了一条岔道, 车子最终搁浅在机耕路上, 进退不得。 那是夜晚十点,我下了车,环顾漆黑的世界, 不知身在何处。 然而谁又没有迷路的时候? 就在刚才,有那么一刻,我恍惚看见了若干年前的 那辆永久自行车 正载着我 茫然游走于僻静蜿蜒的乡间公路。 山风,虫鸣,车轮压过砂石发出的 细碎声响,还在耳际。 那时的星空 就像现在一样繁茂,深邃。 只是许多年来,我从未意识到 它始终在我头顶,始终,没有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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