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题 停下082】屠极一生

富锦

屠极一生

　  这二天我血压有点偏高，头有点晕，有点痛，忙完这几天，我得去医院检查。我一直对自己说着这些话，仿佛是永远挤不出时间，或者说医院的路途过于遥远，我无法到达。
　　早晨是被老婆拍着脸包子叫唤醒来的：“老头子，你怎么啦，怎么啦？”仿佛我掉在井里着急的声音，我醒过来，看见老婆有点浮肿的脸，我两眼茫然的看着老婆问：“我这是在哪里？”
　　“在家里，在大床上，还能在哪里。做恶梦了？嚎啕大哭个啥？”
　　“我哭了？”我一抹眼睛，果然还湿巴巴的。
　　我回想起来，我是做了梦，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在梦里，我一个人驾着船在大海里漂流。天很暗很暗，四寂寂哑无声，仿佛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
　　起风了，小船被凶险的海风吹得陀螺似的乱旋。我划着船桨，拼命想靠岸，可是被强大的气流夹裹住了，怎么也使不上力，一个又一个的浪头像鬼魔的脸，张牙舞爪的朝我扑来。打得我的脸生疼。一道白光在天际划过，我忽然看见一具白生生的尸骨横陈到我得船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我看见它张着嘴很恐怖的猥琐地笑，笑着笑着它的脸忽然变成了我的脸。这不是我，我大声嘶喊，内心里充满了恐惧。它邪恶的笑着，好几次试图站起了。我恐惧地后退着，想躲开又躲不开，我竭力地想喊：救命，救命。可我一点也发不出声来。我绝望得像孩子那样嚎啕大哭起来。
　　这时，老婆喊醒了我。
　　
　　“老头子，是不是太累了？”
　　“是累了，哪能不累啊！这一阵子厂里加班，白天黑夜的干，累死了。”
　　“累了就不干了。都退休了。我俩这退休工资怎么也够过。”
　　“不干了？钱什么时候会嫌多。何况你答应儿子买房子那几万元……”
　　老婆低头不出声了，顿一顿，说：“我给你昨早餐吧。”说着搓吧着手去厨房了。

富锦

   


    早晨那个梦一直萦绕在我脑海，我仿佛还在梦中。“不会出什么事情吧，他们说梦是相反的，但愿不会了。”我默默祈祷。
　　“张师傅早啊！”我低头想着心事的时候，有人在向我打了声招呼。身影子人丛里一晃，过了，声音是甜的，是个女人。应该是梨小花，或者是刘曼丽，都有可能。梨小花是那种漂亮、温逸的女人。男人心中的完美女子。男人心里除了装满了钞票，就是女人了，这个女人装着我心里，嘿嘿。也许我再努努力，她下次就会答应我了。


　　一阵清风吹过，一片香樟树叶飘零到我脚下，无声无息。而我身外的世界是喧嚣的，车声、人声、工厂里的机器声、小店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嘈嘈杂杂的声音铺天盖地。
　　屠宰场就在二里外的地方，我经过了菜市场，经过了一排门脸房，再过一遍空地，就到了屠宰场。
　　十月的天气太阳仍很热烈。灰黑的水泥璧墙上镶着银白色的玻璃窗，太阳刺辣辣的照射在银白色玻璃窗上，反射出一道道刺眼的光芒，像蒸腾而起的一遍白雾。而我眼前这座庞大的建筑物像浮在苍岛上的一遍荒坟。一种飘渺萧瑟的冷泼向我，我无缘无故产生了一种恐惧感，那种恐惧感是我从来没有过的。
　　
　　　　

富锦

   我走进厂房门，正要进去。门口出来一个女人。险些撞着了。是刘曼丽，这个女人像他的名字一样漂亮迷人。身材曼妙，面容秀丽。她是猪场包头的老婆。才二十几岁。包头姓黑，我们叫他黑包头。
　　黑包头他妈的真有艳福，都快五十了还娶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听说这是他第四次婚姻。离婚本该是一件暗无天日的事情，他倒闹腾这样欢喜，能这样一次次结而离，离而结，闹腾甚欢。说到底还是钱惹的事。
　　刘曼丽走得有点急，险些撞着我，裸露的一段雪白的胳膊轻轻擦身而过，擦得我半边身子都酥了，我不禁噎了一口唾沫。姥姥的，这天仙般的女子不知道撩骚了我多少梦。
　　
　　“张师傅来了。”有人喊道。那些杀猪打下手的工人早等着我了。
　　我对那个十七八岁长着绒绒小胡子的小伙子李茂说：“去，把我的刀拿来。”
　　李茂楞了一下，显然不太乐意，他又不敢拒绝，只好昂着脸去拿刀。李茂找了一个圈，没有找到刀，这让他刚才的锐气减少不少。他在那边小心的问：“张师傅，刀没看见。”
　　“什么？刀没看见？怎么会，你再找找。”
　　李茂又去找刀。我有几分焦躁了。他娘的，刀天天放在那架上儿，怎么会不见。
　　找着了。李茂像小孩子找到玩具一样高兴。
　　我接过递过来的那把锋利的屠刀朝案板上按倒的猪走去。我一边走一边晃了晃刀锋。雪亮的刀身几乎照得见我的半截脸部。斜着光，拉长着光影，我的脸上竟然有一种阴森森的幽冷，我本能的打了一个冷悸。
　　有什么可怕的。我暗暗的安慰自己，可能是它常年见血的缘故吧。我心思慌乱的朝前走，忐忑不安。
　　当我高高举起屠刀，我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停在我耳边，哀求道：“停下，放过我。”
　　我惶然的朝四顾，什么也没有，一切都很正常。只有那张狂张着的猪嘴，拼命的嘶叫着。
　　我犹豫的看了李茂一眼，这小伙子腰圆肩宽，虎气勃勃，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他还有用不完的日子在等着他，而我呢？虽然别人喊着我师傅，实际上早是个走下坡路的人了，我忽然很羡慕这家伙。也有几分含愧，我对他从来都是颐气指使。欺负他是学徒。
       “张师傅，你怎么了？”李茂关心的问。
       没什么。我对着手心吐了一口唾沫，举起刀。
　　　　我听到一个极低极细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停在我耳边，哀求道：“求求你，放过我。”
　　   我一怔，赫然看见那只白生生的猪蹄上闪过一道白光。不是白光，是猪趾，多了一个的猪趾，也就是五个趾。这是一头多趾猪，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内心里哆嗦了一下。

富锦

   “张师傅，快点，今天任务还很重呢！”有人催促道。
　　
　　“哦！”我回过神来。我再次举起了屠刀。
　　有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停在我耳边，哀求道：“求求你，放过我。”
　　而我，无法停下举了三十年的屠刀，一道冰冷而艳丽的弧光极速划过长空，噗嗤一声，我把锋利的刀尖刺进了那圆滚滚的猪脖子，猪发出了歇斯底里的一声长啸……
　　我继续把手往前推进，直至把刀锋全刺进猪脖子，然后回拔，一秒，二秒，没拔出，很诡秘，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我暗呼一口气，待要再拔。忽然，那只桌板五个趾的猪蹄踢向我，我噗通一声跌坐在地，说时迟那时快，一股血瀑从那猪脖颈喷薄而出，那锋利的刀随着血瀑飞夺而出，打了一个急旋，朝我飞夺而来，嗤的一声我听到有东西轻巧地划过我的脖颈，噗的一声热血喷涌，飞花四溅。我哇的一声惨叫，颓然倒地。
　　我感觉我生命的泉源滔滔不绝的朝一个方向奔涌而去，而我越来越虚弱，热腾腾的生命一点点在消失。
   “张师傅——”李茂惊愕的看着整个地上躺着的我，看着我脖颈的血汩汩奔涌。他颤抖着手拨打了120，对着电话胡乱喊叫。
　　很快，我的老婆得到噩耗，呼天抢地地跑来，扑倒在我的身躯嚎啕大哭。她那样悲痛欲绝，如果她知道了我平时藏着的那点花花心思，或许她会在我身上踢几脚。
   李小花也站在那里，一脸错愕和冷漠。这女人，亏得我平时那么帮她。
　　120还没有来，人们焦急的等待着……
　　黑包头终于急急赶来，他老婆刘曼丽也来了。黑包头看着现场一遍凌乱，又气又恨。然而他的脸上露出同情者的姿态。他站在人群中央，朝人群四周看了看，看见每一双眼睛都亮闪闪的看着他，等着他最后发话。他清了清嗓子，咳咳几声，说：“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件，我感到十分的震惊和疼心……”他停顿了一下，用一种悲哀的眼神环顾了一下人们，人们正悲哀的看着他，有人流泪了……有人跟着流泪了，这样的场合，眼泪不是自主的。
   然而，刘曼丽没有流泪，她对于他们表现了明显的不屑。这个没有心肝的女人。
　　黑包头在那里继续说：“张屠户杀猪的技术是娴熟的，出事原因主要是他操作失当，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主要责任在他自己……。”
　　
　　“不——”我老婆尖叫一声，晕倒过去。
　　

富锦

讲一个道听途说的故事吧，人是我们这个地方的人，事情发生在广东，时间是前几个月，很蹊跷的一个故事！

富锦

{:soso_e160:}

梦枕江南

不仅蹊跷，而且诡异
屠极一生，真有果报？
亏得你半夜发，也亏得我半夜看{:soso_e120:}

随风飞

{:soso_e160:}原来他杀了一头投错的人。。貌似这样纸滴。貌似张师傅就是杀“猪”滴。。。
当然这个故事里，折射的社会现象也是刻骨的。冰冷，现实，没有责任感。生活也是负重的，牵着鼻子走的。{:soso_e160:}

临街卖酒

   纷乱世间的一则清晰的人生故事，辛苦一生，偶尔的妄念，构成一个卑微真实的“我”。活着或是死去，都有着无法预料的悲哀和乐趣。
   富锦，你的故事越来越贴近民生贴近生活。拜读。

楚天风云

故事很精彩......我一口气读完..意犹未尽....给楼主敬茶{:soso_e160:}{:soso_e163:}
情节有点诡异....俗话说:捕蛇之人通常死于蛇口....但屠夫因杀猪而死,第一次听说....有点毛骨悚然....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轮回报应?{:soso_e126:}.....幸亏我平时没做啥大坏事{:soso_e103:}

不爱和尚

欢迎才女老乡光临视点，祝愿取得好成绩{:soso_e163:}

富锦

梦枕江南 发表于 2013-11-23 01:08
不仅蹊跷，而且诡异
屠极一生，真有果报？
亏得你半夜发，也亏得我半夜看

我知道你胆子大！{:soso_e120:}
这个故事真的很蹊跷，一个人杀了一辈子猪，最后死在猪蹄下，能不能算一种因果循环，呵呵，还是只是一种巧合而已。

富锦

随风飞 发表于 2013-11-23 07:09
原来他杀了一头投错的人。。貌似这样纸滴。貌似张师傅就是杀“猪”滴。。。
当然这个故事里， ...

谢谢，剖析得很好！{:soso_e160:}

富锦

楚天风云 发表于 2013-11-23 10:04
故事很精彩......我一口气读完..意犹未尽....给楼主敬茶
情节有点诡异....俗话 ...

这样的故事真的是亘古一奇，我听他们说的时候，简直都不相信！{:soso_e163:}

富锦

不爱和尚 发表于 2013-11-23 14:40
欢迎才女老乡光临视点，祝愿取得好成绩

谢谢大师鼓励！呵呵，实则是为比赛助兴！娱乐娱乐，以娱为乐！玩得开兴就好！{:soso_e160:}{:soso_e113:}

富锦

临街卖酒 发表于 2013-11-23 08:37
纷乱世间的一则清晰的人生故事，辛苦一生，偶尔的妄念，构成一个卑微真实的“我”。活着或是死去，都有着 ...

呵呵，很高兴看到清香版主！千里之缘能再次继续！{:soso_e163:}{:soso_e113:}

魂韵

欣赏佳作！

富锦

魂韵 发表于 2013-11-24 22:37
欣赏佳作！

呵呵，看帖子去了，回复迟了！{:soso_e181:}
来六星快一年了，还没有搞清楚过这里的人物关系，今天才知道墓歌原来是老大！{:soso_e127:}
以前在散文版驻扎，很少去别的版面，不问世事，不打这次“世界大战”还不知道有这么多高层！哎呀！{:soso_e113:}

风之舞.

这篇文字最开始是手机看的，手机无法回帖，很棒的文章！

富锦

风之舞. 发表于 2013-11-30 19:36
这篇文字最开始是手机看的，手机无法回帖，很棒的文章！

谢谢风版主！{:soso_e163:}{:soso_e160:}

终极豪情

{:soso_e100:}

临街卖酒

终极豪情 发表于 2013-12-7 22:38

见到老熟人就一笑了之？说几句呗。

富锦

终极豪情 发表于 2013-12-7 22:38

{:soso_e181:}{:soso_e1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