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罗柏林 于 2013-11-21 10:40 编辑
一桩离奇的强奸案
文\罗柏林
(一)
彭家冲煤矿座落在山旮晃里,交通闭塞,只有一条鸡腸子样的公路与山外相连。因此这里下窑的矿工心里火燎火燎的,就像那燃烧的炭火。特别是对于那些半边户,妻子在农村的,一年也难得相见几回。不过话说回来,这些窿牯佬的妻子都是蛮漂亮的,基本上是农村中较好的货色。八十年代以前农村姑娘还是向往吃商品粮的。而且窿牯佬的工资、奖金和补帖都高,嫁个窿牯佬等于享福了。有首民谣可以说明这一点,"窿牯佬工资高,媳妇不用把心操;窿牯佬墨墨黑,干一炮要出三个月黑水。"不过窿牯佬的住房确实差,彭家冲煤矿一千多号人,除了少部分双职工住在家属房,其他的都住在那七排职工宿舍里。
宿舍是那种老式的二层砖木结构,一幢一幢整齐排列,厕所相距工房足有几百米远。大便大家都会自觉到厕所去,可是小便呢,只好在房前的下水沟中解决。
这里的每间房布局都是一样的,四张床,一边两张。夏天的时候所有的床上都挂着一样的蚊帐。这也算是矿上给予矿工的福利吧。因为闷热的缘故,所有的房间夜晚都是不关门的,大家都没有什么宝贝或值钱的东西。
矿上有一个不大的招待所,职工家属来了可以免费住宿,但有规定不得超过一星期。即使这样,招待所也是供不应求,常年暴满。大家都把招待所叫做炮房。你从那里经过,就会看到有窗帘一颤一颤的,好像窗帘在跳舞呢,其实不是窗帘在跳舞,是人在跳舞。他们把劳动的各种动作都艺术化地用到这上面来了,如打桩、插秧、推磨等等。现在有一句话叫做"行为艺术",不知准不准确。
谭老山的妻子来时招待所没房了。只能将就着住在工房里。因为是三班倒,识趣的就到其他工友床上睡,不到其他工友床上睡的,也可以等到房门洞开的时候到自己床上睡。房门的关闭就是个信号。
潭老三的妻子是下午来的,刚放下行李,其他的室友就识趣地走了,他搂着妻子干了一次。晚饭时他大肉大鱼地点了几份,一番好意要补充补充妻子和自己丢失的东西。在他看来,这是个拙朴的真理。
妻子去矿部澡堂洗完澡回来,可能是头上抹了那个上海产的蜂花牌洗头膏吧,特别的香,这种香是那种招蜂惹蝶的香。尤其是妻子搔弄头发时,那种扭怩的姿势,更是凸显了一个成熟女人的线条。晚上矿部礼堂正在上演<霍元甲>,他俩没去,又在床上演<霍元甲>了。
谭老山的妻子生下儿子只有几个月。妻子怀孕时他不能做那事,说是不能把胎儿压坏了,妻子生产以后更不能做了。好不容易等到妻子坐完了月子,那时他也到假了,他记得那次与妻子做爱的情形,一边做着一边的儿子哭着,妻子在哄儿子"宝贝,别哭了,爸爸一会就好了。"说着说着,妻子一直没正眼看过他。回想那次经历,形同在嫖妓时妓女说:"快点,派出所快来查房了。"
说到这次妻子能来,谭老三买了三包"郴州牌"的香烟,请号称"一支笔"的李清风写了一封长长的信,什么"小姣,你是我的花"啦,等等,反正写得很肉麻、也很长,谭老三抄了一上午。
也不知是不是妻子受了感动,反正她把只有几个月大的儿子抛给了婆婆。风风火火火的来了。潭老三想到妻子的配合正是来自于她内心的渴望。
霍元甲还在与日本人一招一式的厮杀,使出了霍家拳的看家本领,一个鹞子翻身以后紧接着一个鹰爪取金蛋。可是潭老山体力有些不支,只两个回合就败下了。在梦里他记不起妻子什么时喊了他一句:"老山,我闹肚子,你陪我去上趟厕所吧?""外面有路灯呢,你自己去吧。"
天快亮时,谭老山习惯性地问妻子摸去,旁边空空如也。他突然惊坐起来。模模糊糊地记得几个小时前妻子说去上厕所。他一咕噜爬起来,向厕所走去。这个时候的厕所很安静,他在外面一声一声地喊着"小姣,小姣!",他心里嘀咕着"这娘们看来生我的气了。"后来来了一个女同志,他打呼那女同志去看,确实没人。
他返回工房,也没心里再睡了,就在工房前面的过道上踱步。这时天已经较亮了,突然他看到了一双红色的凉鞋放在床前。不是自己的床前,而是隔壁马奎的床前。血液一下就冲上脑门,可他又压抑着怒火。不如掀开蚊帐看下再说吧。
他掀开蚊帐一看,不由得惊呆了。马奎正搂着自己的妻子在睡,俩人都赤条条的,妻子的红花内裤有一边脱了,另一边还挂在挂在脚踝上呢。他大吼一声"小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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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马奎和小姣如触电般地坐了起来,俩人不约而同地拿衣裤遮住自己的身体。谭老山正要向床上的马奎打去,被妻子一把抱住。"都怪我!都怪我!"小姣忙说。可是纸已经包不住火了,其他工房里的工友都来看热闹了。
马奎趁混乱之机溜了。
论体力马奎肯定打不过谭老山。马奎也知道走为上策,可是逃到哪儿去呢?他一口气跑到了办公大楼,再过一阵子就有人来上班了,那时候就有人来讲理了,马奎安慰着自己。
再说谭老山见不着马奎了,把一肚子气全撒在了妻子小姣身上,"你个骚娘们,你偷人!你偷人!"说着手向她的脸上和屁股上掐去,他全然忘记那信中所写的"小姣,你是我的花。"
他掐得小姣在房间里乱跳,有句诗的表现叫"抖落一树桃花",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只手拿衣物挡住私处,另一只手在推开她老公的手。夫妻打架外人是不插手的,后来几个人看不过意了才把谭老山拉开。
" 骚货!不要脸的骚货!"他口沫横飞地骂着,小姣一边哭泣一边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
这时,谭老山提着一根棍子,在四处找马奎。他边走边骂:"这狗日的,看我打断你的狗腿,刮了你的鸡巴。"可是他万万想不到马奎会躲到办公楼去了。
办公室的门一开,马奎匆匆跑到了书记办公室说明情况。他说那女人是自己送去给他搞的。"她掀开我的蚊帐一头就睡上了,开始我并不知道,后来醒了发现身边躺着一个女人,我就脱她的裤子,她一条腿缩起来,我只脱了一边就……"
"这么说还是你主动的嘛。"书记说。
"可她没反对啊,她还用手抱着我咧,说什么你这死鬼,看你能干几次。"
"你怎么回答?"书记问。
"我没作声啊。"
"她可能把你当成她的老公了。"
"那也是她的错啊,不能怪我啊。"
"这个问题我们还得调查清楚再说。"书记又叫秘书王小丽:"小丽,你去趟职工宿舍,把那女人叫来问一问。"
小丽去到职工宿舍的时候,那里围了很多人。要知道这个新闻的价值在当时不亚于中国向越南开战。书记的秘书来找谭老山老婆,很多人自告奋勇带她去引见小姣,或许这些个男人是为了更近距离看到这个"骚妖精"吧。小姣一直低着头。小丽拉着她往办公楼走去的时候也是低着头,没有哭泣,显得很平静。或许同为女人吧,她对小丽有了一丝信赖。
小姣站在书记的面前时,他也有些为这个女人的风韵动心了,原来想好的那些刻薄尖钻的话语突然变得温柔起来。
"你叫什么名啊?"
"高小姣。"
"你把昨晚发生的事再说一遍。"
"我昨晚上拉肚子,叫那死鬼陪我去他不去,谁知回来的时候走错门了。"
按理说每个门上都有编号的,可是这个编号写了很多年了,在门框上方,早被煤尘湮灭了。像这类事情应该由公安部门处理,可是派出所离这里至少也有十里路,所以一切事情的处理只能由书记梁中根说了算,梁书记有句口头禅:"党领导一切嘛。"
(三)
梁中根在书记位置上干了很多年了,他原来也在井下采煤一线,一次矿井塌方事故中別人都在呼天唤地喊"救命",唯独他在高呼"毛主席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急促赶到的救护队员从一个很小口子中听到了他那苍凉的声音,这多么有点像电影<上甘岭>中的王成,有革命英雄主义气慨。虽然他没有文化,但他有颗热爱毛主席、热爱共产党的红心啊,就凭着这点政治资本,他一步步登上了矿党委书记的宝座。
在这个煤矿,梁书记就是大上皇。他处理过不少事情,但因为他坚持不贪污、不玩弄女性,所以人们把他当作了正直正义的化身。
此刻他在想,既然这是双方你情我愿的事,也就不必追究了,谁也没缺一块肉。可不一会的工夫,谭老三就闹到矿办公大楼来了,秘书小丽只好把高小姣安排到另一间办公室,然而把谭老山请到书记办公室来。梁书记对谭老山丝毫不敢怠慢,又是叫发烟,又是叫秘书沏茶。然后开始细致入微地做起谭老山的思想,什么"从安定团结的大局出发"啦,什么"老同志要起模范带头作用"啦,可是谭老山不听他这一套,顶撞起他来,"要是这事发生在你身上,你气不气?"书记不作声了,很长时间才挤出一句话来:"你说怎办?"
"把马奎抓去坐牢,他强奸了我老婆。"
"你老婆是自己睡到别人床上的,有句古话说没有不吃醒的猫呢。"
"书记,你这话就不对了,这是纵容他了。"
"他们两人都交待,你老婆是自己缩回一只脚,让马奎把内裤脱了嘛。"
"可他是睡在我老婆上面,这是明显的压迫妇女同志嘛。"这句话说得书记哑口无言,一时也没有回过神来。
"是呢。"书记自言自语道。
"那还犹豫什么,派人把这个强奸抓起来。"
"慢,我觉得马奎同志平时表现得还不错,干革命工作扎扎实实,为了挽救一个革命同志,让他写一份深刻的检讨吧。"
"我坚决不同意!"
"我们召开党委会议讨论吧。小谭啊,你可要听从组织的意见,耐心地等待党委的决定吧,这段时间可不要出什么乱子。"谭老山看到书记那严肃的表情,內心有一种崇拜感。他简短有力地回答了一个字:"是!"
(四)
其实党委会议还是梁中根书记举大旗,其他人都只是举手的份。当然,大家对事情的细节还是很关心的,比如有人就问梁书记:"马奎到底搞进去了吗?"一位负责计生工作的领导更是认真,"他俩干这事时带套了吗?"宣传科的赵科长还提出了一个问题:"他俩到底搞了几次?搞了多长时间?"秘书王小丽在一旁往小本本上记着,脸上却是飘过一丝红晕。梁书记突然想到自己的问话很不全面,这么重要的原则问题怎么就没有过问呢。
不过处理决定今天还是得作出来,这不光是给谭老山同志的一个交待,也是给全矿职工家属的一个交待。
"我看这样吧,罚马奎二百元吧,其中一百元奖励谭老山同志,事情是他发现的。你们有什么意见呢?"梁书记说。
大家面面相觑,都迟疑地举起了手,只有计生办王主任勇敢地站出来:"梁书记,我看应该对高小姣同志作一次检查,如果怀孕了应该采取措施。"
"你说得对,但是处理归处理,这些后续的工作你做好就是。小丽,你就拟个公告吧。"
话说公告帖出来时,全矿都沸腾了。最坐不住的就是谭老三了,虽然奖励了一百元钱,这也是大半月的工资呢,可这名声多不好听。"我得找领导去!"
他气冲冲地找到梁书记理论,"梁书记,这钱我是不能受,我是抓住自己的老婆在和别人上床,这不是往我自己的脸上掴耳光吗?"
"那么就算赔偿你妻子吧,这总该可以了吗?"
"也不行,您想想,这不明码标价我妻子值一百元吗?其他人要是提出这个要求怎么办?"
梁书记想着也对,可一时又拿不出什么主意,"你说,应该怎么办?"
"我不要钱,我要的是公平!"谭老山把"公平"二字说得很重。
"怎么体现公平呢?"
"让我也和他老婆干一次,算是扯平。"
"这怎么可能呢?我们不可能帖个公告说让马奎妻子与你干一次吧。这是违反原则的事情。"书记有些激动了。
"这些事情可以私下协商解决,毛主席不是教育我们买卖公平吗?我谭老山要的就是公平。"
"好了,好了,別再闹了,我找下马奎再说。可是话说在前面,你要是对马奎同志采取了什么动作,那我会严肃处理你的。"
(五)
马奎自从出了这档子事后,心里很是忐忑不安,看来在矿上是没法呆了,不如请了假回到妻子身边。等矿上把"火"熄了再回。
马奎妻子是个民办教师,在家乡教小学。所谓的学校,不过就是几间低矮的砖房,三个老师,就她一个女性。校长年纪较大了,还有一个分配来的年轻男老师。马奎如果不顶职去煤矿,他也可能还在这里做民办教师,后来他顶职去了彭家冲煤矿,也算是吃上了商品粮。他和若兰谈了两年恋爱,俩人早就在一起过上夫妻生活了,可是女家一直不同意这门婚事,认为马奎配不上若兰。直到马奎参加了工作,才张罗着置办了筵席。
可是马奎到了矿上后,俩人的生活就不太协调了。马奎自持肚子里有点墨水,在家乡也算是读过高中,虽然没能考上大学,可在农村人的眼中他就是个土秀才。在煤矿大家看重的是体力,挖煤、放项、放溜子、拖料等等十八般武艺全能。可马奎参加工作几年了,只能打点杂。他不太作声,人们把他看得比较懦弱了。如果说是他主动搞了谭老山妻子,人们怎么都不会相信。
话说马奎这些天在妻子身边呆着,妻子若兰总是感觉到他的忧郁,若兰认为他在矿上累着了,炖了一只老母鸡给他补充,可他的眼神还是游离不定,晚上过性生活时他那东西蔫巴巴的。全然不象以前,那时他像个饿极了的婴儿,有时课间操时间都要做一次,以至于有次若兰上课都迟到了,她站在讲台上时脸色彤红,就像一朵盛开的野山茶花。
矿上来了加急电报,只有几个字:"速回矿部,谭书记有要事找。"马奎接到电报也不说什么,收拾着行李要走,妻子若兰拉着他的胳膊说:"你就不能在这里陪我几天?到现在我肚子还是空着的呢,莫非你在矿上有了相好的了。"
"那能呢?"
"未必你升了?"
马奎苦笑着,算是回答。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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