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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鬼记（2）
一．
家，没了。
老婆被秦军抓走修长城了，秦皇真的是缺人手啊，连女人都不放过，让她们去为长城添砖加瓦。
我和我的两个兄弟，在家的残垣断壁里，收拾了一点可以用来生计的物件，选择离开。
战战问我：“哥啊，你真能把长城哭倒么？”
兢兢白了他一样：“哥说能就一定能。”
我居然在残垣里发现了一个书简《周易》，我忙不迭的把它揣在怀里。回头问我的两个兄弟：
“口袋里还有钱吗？”
两个兄弟一脸为难：“哥啊，不瞒你说，我哥儿俩仅有的一点钱，都给你做衣冠冢了，现在我们兜里比脸都干净。”
真是好兄弟，为哥真舍得花钱，我内心暖流涌动。
跟我走吧，天亮就出发，梦已经醒来，心不会害怕。
家破人亡，死里逃生，兄弟咱没别的路了，你哥我得实话实说，哭长城那事儿不靠谱，你们没听说过这样一首歌的歌词吗？
万里长城永不倒。
“那咋办？我嫂子你不找了？”战战问我。
“找不到我就不找了，天降大任于我，我们去干点大事吧。”
兢兢不愿意了：“哥，嫂子可是你的女人。”
“哥现在要的不是女人，是事业，你懂个屁。”战战抢白他。
我内心苦涩着，装出一脸平静。
“走吧兄弟们，前方的路虽然很凄迷，我能听到你嫂子的祝福。”我抖了抖肩头的包袱，那里面装着我全部的家当，几件差不多褴褛的破衣，一卷《周易》。
二．
我和我的两个兄弟上路了，没有对故乡的丝毫留恋。我是一个要做大事儿，并可能做成大事儿的人，岂能把时间留在儿女情长，留在故乡的残垣断壁里。
路上行人稀疏，其实我自己心里都没有谱，我真不知道要去哪里。
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梦醒了无路可走。我本来就没睡，眼前的路没有了。
这地方叫东郡，当年我来过，这一路，饥寒交迫，终于在一家货栈前，在帮助店老板装卸了半天货物之后，我们如愿以偿的拿到了一点碎银，并赚到了老板给的一顿饭，免费的。
看着我们兄弟三个狼吞虎咽，那老板笑眯眯的：“看看你们饿的，慢慢吃，我这里有的是。”
老板问我们：“三位客人都是一身好力气，要不要留在我这里当伙计，我管吃管住，还给你们上五金。”
我凛然：“老板，我们都是要做大事儿的人，岂能把时间消磨在这里？”
老板嘲笑的表情让我很不受用，我使了一个眼神，我兄弟战战心领神会，起身去了外面，只有他能读懂我的眼神，我的意思是让他出去寻摸点能有用的东西。
吃饱了不饿，是这个世界上绝对的真理。
我拍着鼓起的肚皮，响亮的打了一个饱嗝，这时候兄弟战战已经回到了我的身边，看那神色我就知道，他得手了。
冲着老板双手抱拳：“多谢老板的饭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我兄弟发迹了，一定重谢。”
老板连忙摇手：“不谢，不谢啊。我看出来了，你等都是要干大事儿的人，我庙小不能屈尊几位，一路走好吧。”
身后客栈的木门关上了，里面传来老板的话语：“这几个吃货太能吃了，吃去了我半瓮米，小二用顶门杠把门顶死了，防止他们回来。”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这是谁家的靡靡之音，听得人筋骨松软。不行，我要赶紧和两个兄弟离开。
突然，天幕之上传来轰隆隆的巨响，这是要下雨吗？分明不像，星空清湛的。
“大哥，你看你看，这是丧门星吧？”战战略带惊恐的指着前面的天空。
三．
我们都看到了，一团耀眼的光在西面坠落下来。
“别瞎说了，这是流星。”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人家兢兢是个明白人。
机会来了，我内心大喜，拉着两个兄弟，朝着流星坠落的地方狂奔。
路上我问战战：“兄弟，刚才弄了点啥？”
“哥，你看。”战战洋洋得意的举起了左右手，我看了哭笑不得，左手一把杀猪刀，右手居然是一把是用来凿石头的凿子。
我从来不责备我的兄弟，哪怕他偷来了一泡狗屎。
我们兄弟，趁着夜色，奔到了那个天上掉下石头的地方。
黝黑乌亮的石头就在面前，有磨盘大小。
“哥，这东西值钱不？咱敲几块弄来做盘缠？”
这么明白的事儿难不倒我：“这东西现在不值钱，再过几千年，我们的后代他们说这玩意儿值钱，说是叫陨石。”
兄弟俩有点泄气：“那我们跑这里干啥？就是为看天上掉下来的这块破石头？”兢兢有点沮丧。
我不这么想，这东西咋能说没用呢？看我的，我从战战手里拿过凿子，我是练过的人，有一把子好气力，顺便捞起一块石头，我在光滑的陨石上刻下几个字，小篆的，“始皇帝死而地分。”
兢兢害怕了：“哥啊，你这不是写反动标语吗？”
我笑了：“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打不过秦始皇，信不信我吓死他？”
字刻完了，我看着两个惴惴不安的兄弟：“赶紧走吧，等着明天的消息吧。”这二位兄弟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跟着我继续跑路。
我知道，明天，对，就从明天起，秦国各处都会有一个传言，那就是，始皇帝要死了，是上天要让他死的。当然，大秦的主流媒体是打死也不敢报道这一切的，我只需要民间传说就足够了。
其实，我对嬴政这个鸟皇帝并没有多少仇恨，但是，他焚书了不算，还坑杀了我的学长学弟，让我死里逃生，我不能不愤怒。
四．
第二天，我和我的兄弟走入了一个镇子，这地方其实离东郡，也就是我在陨石上刻字的那地方不远，大概就三五十里吧，我看到一群秦俑装束的秦军，急匆匆的朝着东郡那地方进发。
找了一家小饭店刚落座，就听到邻桌的几个人压低了声音在说着什么。我耳朵灵的很，我听到了他们说：“不得了了，在东郡天上掉下一块石头，上面刻着“始皇帝死而地分。”我知道这消息开始扩散了。
可惜没带平板电脑，要不我都能让现代人知道。
当然，我很快就高兴不起来，因为我听说，秦始皇下令追查这块石头上面的字是怎么来的，抓了大批东郡的百姓，他们都一无所知，因此都被砍了脑袋。
我有一种负罪感。
但是，我听说，确实把秦始皇吓到了，他捂着额头，躺在龙椅之上，喃喃自语：“莫非天意？”
于是听说始皇帝病了，当然大秦的宣传机器典型属于那种出殡都能说成娶亲。在它们的《大秦竹简报》上居然撰文，始皇帝为大秦殚精竭虑，日批各种文件一百二十余斤。于是，累病了，大秦太医发誓要妙手回春，给秦人一个全新的始皇帝。
这不扯淡吗？早死早托生不懂啊？！
自打兄弟战战弄来一把杀猪刀，我豪气顿生。
男儿带把杀猪刀，从此敢在江湖漂，一身猪血一身胆，纵横大秦我自笑。
这诗如何？据说让后辈李白看了脸都红。
不过，再牛B的秦始皇，也扛不住吓唬，没多少日子我和我兄弟就听说，他要东巡，说是下大秦基层检查工作，知道底细的人说：扯淡，这是宫里的卜爻大师们，给他忽悠的，卜筮令对他说：“陛下今年犯了点儿灾星，不太吉利，只有搬家或者到外边去巡游，才能消灾免祸。”秦始皇听了卜筮令的话，就决定到东方去巡游。
当然，还听说，他派出了一路人马，飘摇过海，说是去寻找长生不老药去了，带头的那个叫徐福，也就是如今倭人的祖宗的祖宗的祖宗。可是那人一走杳无音讯，秦始皇很生气，也很无奈，他觉得那徐福肯定是找到那个长生不老药，然后自己独吞了，索性不回秦朝向他复命。
当然也有可能是那徐福到了那荒岛之上，没找到长生不老药，也不敢回来见秦皇，干脆落地生根吧。
五．
我忙里偷闲，也拿出周易，摆出八卦，我给秦始皇算一卦。
这是他第五次外出巡游，目标东方，一卦下来，我大惊失色。这卦像十分凶险，且不可破解。
卦上说的明白，始皇帝这一去，再也无法归西。
我笑看着两个兄弟：
乱世英雄起四方，有刀就是草头王。今晚咱就进这个城，去抢一个秦官员，弄点生活费去。我们是有理想的人，我们是要干大事儿的人，强盗这名字虽然不大好听，可是人急了眼啥事儿都不意外是吧？抢那些无道昏官，抢了白抢，他都不敢报官。
这座城又开始拆迁了，秦城管如狼似虎，把拆迁户啊的东西扔了一地。有一个老人坐在地上哭：“家没了，东西都没了。”
我实在忍不住，上去掏光了身上所有的银两，那老人泪眼婆娑的竟然要给我跪下，这如何是好，我忙不迭的躲开。
“好人啊，留个姓名吧，容我日后回报。”
战战就是嘴快：“我大哥说了，他不叫雷锋。”我回身看，兢兢没了踪影。
看着城内被连根拔起的梧桐老树，很多人都痛心疾首。这狗官的名字你可记住？他叫季建业。
最可气的是城门楼子上悬挂着的那块牌匾，说是出自赵高之手，那厮的小篆字写的真是没的说，可是内容太可气了：
拆旧迎新，再造秦地。
听说秦始皇东巡队伍已经出发了，我准备和两个兄弟回咸阳看看，书他也烧了，儒生他也坑杀了，他还能做点啥？
兢兢这小子像从地下钻出来的，他拽着我的衣服压低了声音：“大哥，我打探好了一官宦人家，城里的人都说他是贪官，我们兄弟今晚干他一票？
我握了握别在腰上的杀猪刀柄：“干，绝不放过，这狗日的。”
2013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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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3-11-28 1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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