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你长发及腰

苏小妮

待你长发及腰

      初秋的日子，阳光照在身上，温暖而又美好，母亲拿了凳子、水壶和脸盆，放在院子里，对我说：丫头，来帮我洗头。母亲已年近七旬，虽然齐耳的短发看起来数量还不少，但是有一多半都是白的了。曾经的黑发，像是戏台上将要谢幕时的主角，悄悄地躲到幕后再也不出场，而白发，却趁着无人之机肆无忌惮地粉墨登场，宣示着从此这就是它们的地盘，牢牢地占据了母亲的头顶间，那丝丝的白，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出银白色的光亮。回头朝堂屋里看去，墙上挂着放大了的爸妈的结婚照，二十岁时的母亲两根粗大黝黑的辫子直抵腰间，油光闪亮，与之相配的是爸妈青春正盛的脸庞。老爸曾多次说过，当初看上你妈，有很大程度上是先相中了她那两条好看的长辫子。如果没有留存下来的照片，我们实在难以想像老妈年轻时候曾经那样美。而老爸，如今是越老越浪漫了，居然会将以前偷偷收藏着的结婚照拿去放大了挂墙上，仿佛在跟我们叫板：小样，浪漫不是你们年轻人的专利，我们也曾年轻漂亮过！骨子里也透着浪漫！

      认识他的时候我还是一头短发，一蹦一跳地走在校园里，像个假小子，似乎永远都没有消停的时候。那个人走上前来，说你可不可消停些？走路要纤纤作步，不可以一蹦一跳，那样才有淑女的样子。当初真的很不以为然，我凭啥要有淑女样？照目前的样不是挺好，活得好自在。不过，也就在那时，渐渐发现身边的姑娘们都是人家所说的那种样子，不像我这般没轻没重。后来熟了人家又说：可以把你的头发留起来吗？那样会好看哎。这样的话听多了，抵抗的心理慢慢地土崩瓦解，开始暗自尝试着像某人说的那样去做。留起长发，放慢步履，改变着装，渐渐地蜕去了先前的样子，后来就听到那个人说：待你长发及腰的时候我来娶你。于是，我开始天天照镜子，比划着头发长到了哪里，算计着自己什么时候会长发及腰，那样的日子仿佛很漫长，却又充满了无限的期待。终于有一天我也有了母亲那样的长发，可以编成长长的辫子，但是，人们已不再时兴编辫子了，只把一头长长的发绾成美美的发髻，插上精致的发簪，仪式过后，只消将发簪一拔，丝般的长发散落下来，便是你喜欢的长发及腰的模样。

      年初的时候，丫头嘀咕着跟我说准备留长头发了，我说留啥长头发嘛？短发多干练啊，适合你的脸型，符合你一惯以来女汉纸的风格，洗起来又方便，再说你个子又不高，长头发适合个子高挑的女生，你即使留长发也只适合留中长发，不适合太长的头发。丫头回我以白眼：你不是个子也不高吗？以前不也留过长发？我个子不高全是你的遗传基因在作怪，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说归说，做归做，人家到底没听我的，慢慢的将以前那短得不能再短的头发留了起来，齐耳长了，可以扎成小刷子了，再后来可以披肩了，至今仍旧在留着，似乎并没有要剪去的意思。粗心的娘亲如我，只好暗自揣度，是不是也有男生跟她说：待你长发及腰，我来娶你？

倪剑

南京市玄武区东方城路101号龙悦山庄13-505

邮编：210042

野妞

谢谢来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