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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集市
我小的时候最期盼的就是逢集,和期盼节日的到来一样,甚至还要强烈。我记得好像是每星期有一次,在周五。我记不清了,不仅是因为时间过去之久,况且我那时没有时间的概念。那时我总是天天问老奶,什么时候逢集。
逢集对于我来说就是吃的节日,卖糖葫芦,卖年糕,卖棉花糖的小贩全都来了。都规规矩矩的集中在村庄中间的水泥路边,而且也是这条路的中间位置,从这头一直到那头,满满都是的,卖什么的都有。老奶总是会在这天提着一个小篮子,搀着我,去赶集。所以说,只要在这一天,我会对老奶百依百顺,生怕她自己偷跑去了。每次逢集我都要买的东西就是年糕,老奶也愿意给我买这个,说年糕能当饭吃,别的东西吃到肚子里能顶个什么用。那时我最想吃的其实是冰淇淋,老奶总是觉得冷,不给我买,害的我回家了还恼巴巴了好久。我一般都是喜欢开头的那段距离,因为卖好吃的都在这,往里走走我就不愿意了。里面基本都是卖菜的,卖水果的,卖衣服的,卖炊具的…….当然,在春天的时候开头的这小段距离就不止卖好吃的了,还有卖小树苗,卖种子的……我总是很讨厌他们在这,每当这个时候,开头的这段路总是被堵的满满的,让我都不好尽情挑选想吃的东西。
老奶喜欢往里头走,因为老奶主要是要买菜,所以我就只能无奈的跟着。有的时候,在卖衣服的摊子上,老奶也会偶尔给我买件新衣服,这是值得安慰的。等从这头走到那头,再从那头走回来,老奶的篮子满了,我的肚子也就饱了,我所期待的也就实现了。然后我便继续期盼着下一次。
我现在的下一次要相隔好久,上一次赶集差不多是几个月前,今天便是下一次。如果不是今天去老奶家,如果今天不是碰巧逢集,我都不知道下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我从村口沿着这条路一直往里走,远远的便能望见。已经中午了,人不如九十点那样的多,但依然是很拥挤。集市的大致分布依然没有变,那些小贩尽量让自己往路边靠,能够在路中间留出空地,让给过往的车辆和行人。一辆小汽车被堵在了当中,左右不得,让本来就不宽敞的路变得更加拥挤。两边的小摊互相叫喊着,像是在比较声音的高低。我在路人与车辆之间来回穿行,我不知道此刻来赶集的目的是什么,似乎只是为了怀念一下,感慨一下。
卖年糕的小贩依然在原先的位置,没有变,好像那一小块地方成了他的专属。我不知道这个卖年糕的是否还是我小时候的那个,虽然小时候每次都要买年糕来吃,但是小贩的长相,我是一点都不记得。小贩是个男人,大约有五十多岁,头发已经白了一半,穿着很是朴素。小贩看我驻足在他的小摊面前,用湿布擦擦那长长的切年糕的刀,问我要不要来一点,要多少钱的。我没有吃的欲望,可能是小时候吃多了,现在却觉得厌恶了。我摆摆手,连说,不要,不要。他继续用湿布擦着刀,像是要去奔赴战场的士兵,随时准备出发。
我在集市的前面一小段距离,看见好多好吃的,棉花糖,糖葫芦,冰淇淋…….冰淇淋是我小时候每次赶集时都最想要吃的东西,现在它就在我的面前,可我却不想吃了,冰淇淋已经对我不具任何诱惑了。
糖葫芦是叉在一个前段用稻草裹起来的木棍上,红彤彤的叉在上面。卖糖葫芦的便扛起来慢悠悠的走,嘴里喊着:糖葫芦,糖葫芦。他走的很慢,像是在做表演一样,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整个集市吵吵嚷嚷,都是一个村庄的,住的近的,住的远的,在集市上遇见,总是要聊上几句。关系较好的便会拉着一起赶集,关系一般的就只是客气几句话,便自己逛自己的。我也总是能看到好多熟悉的人,不过大多数都不知道改敢他们叫什么,我基本上都是以微笑糊弄一下,他们便也好打开话匣子。小丫来家啦,什么时候来的啊。这基本上是每个人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我是很喜欢和他们聊上几句,即使每个人说的大致都是同样的话,我是喜欢他们叫我小丫的。
我一直往里走,不像小的时候。
左边的摊子是卖西瓜的,西瓜还剩几个,灰溜溜的躺在上面,像是几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卖西瓜的是个女人,手里拿着一沓钞票坐在那数着钱。我想,西瓜就剩这几个了,应该赚了不少钱吧。四周嘈杂的噪音并没有影响到女人,女人的手不断的蘸着唾沫,手指不断的点着。右边的摊子是卖蔬菜的,丝瓜,辣椒,土豆,整齐的摆在地上。卖菜的是头发全白了的老头,叼着长杆烟,坐在小凳子上,与一个女人争论,还不时吐着烟圈。女人在和这个老头讲价,让老头丝瓜便宜点,这都要罢市了。老头就认准那一个价,少一点都不卖。女人转身要走,老头便连忙说,便宜点吧,便宜点吧,都要罢市了。
再往前面走就全都是卖衣服以及一些生活用品了的,似乎这集市比以前的要长,似乎一直延伸到尽头。我没有在往前走了,前面的摊子要准备收摊子了,把挂起来的衣服都放了下来。
我也往回走了,两手空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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