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小说本是在某小说网站以寻薇的笔名发表的,现发在这里,让诸位老朋友新朋友欣赏一下,提出其中的不足之处。——写在前面。
第一章 前往苏州 A市火车站是一个小站,车站的人流量不是很多。 偶尔见几个提着行李的行人站在月台上低头看看手表,然后又四处张望,焦急的等待着火车的停顿。 舒媛媛拉着行李箱,捋了捋被呼啸而过的火车带来的风吹乱的几缕碎发,然后凝望着漫无边际的铁轨发呆——也就是在这个小站,在自己站立的地方,这样一个阴霾的天气,这个有风吹过的时刻。 她躲在他的身后,他看不见的地方,目送他踏上南去的行程。 怎么又忽然想起他来了呢? 她用手抚摸了下旁边的石柱。眼神透露着一点小欣喜,嗯。我又来到了这里。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过来,可是事实哪有自己认为的那么残酷呢? 她看了看亦在焦急等待火车的母亲,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火车到站后,她背好包,随母亲走上火车。扶母亲坐下后,然后将行李放到火车上方的行李架上。 柳秀琴至始至终抱着装着丈夫骨灰盒和灵牌的黑色提包,眼神暗淡无光。 舒媛媛转过头看着车窗外急速掠过的风景——有树,有房屋,有路牌,有高山。 忽然听到母亲在小声啜泣。 她伸出双手将母亲扶额的手放到胸前紧紧握住,一句话也没有说。 本以为会一直这样沉默下去。 但是事实又会如想象中的那般美好么? “呜呜……” 邻座一个身穿宽大的孕妇装的女人在哭泣,“明明这是我的位置,你凭什么说是你的?” 一旁那个微胖的男人显然对她束手无策。 “你看看我们的火车票,座位号明明是这里!” 他焦急得一直用纸巾擦额头上的汗水说着。 秦世杰本就对这个下属已经很不满意了,看他连个孕妇都说服不了,生气的攥紧拳头,有种想揍他的冲动,但是天生的绅士风度,还是强烈抑制了这种不理智的行为。 这次在A市出差回苏州的家,原是已经 定好机票的,但是被这个没头脑的男秘书给弄丢了,又因为苏州总公司那边有急事需要他尽快回去。无奈之下只好买普通的火车票回去,虽没有坐飞机快,但这是目前为止,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小姐,你给我看下你的火车票。” 秦世杰冰冷着面孔,将正在擦汗的秘书推到一边,走上前说道。 孕妇看到对面高大的男人逼人的气势,双手哆哆嗦嗦的在包里摸索着火车票。 秦世杰的眼神凌厉,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对于他来说,女人不论何时何地都是麻烦的代名词。尤其这种仗着自己处于弱势,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来赢得旁外人同情的女人。 孕妇在包里摸索了半天,怎么也找不到属于自己的那张火车票。她脸色瞬间苍白——明明上车前检过票的,怎么会找不到呢? 舒媛媛看了看孕妇焦急的神色,又看了看冷漠的不近人情的男子,站起来,走到男子身边,毫不犹豫的用力推开眼前的这个高大的男人,来到孕妇面前,用轻蔑的语气说,“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多乘客的面前,欺负一个怀着孩子的女人,作为一个大男人,你情何以堪?” “火车票找到了?” 秦世杰显然无视了舒媛媛的存在,这样一个外表瘦弱不堪,长相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还不足以引起他的兴趣。只有漂亮的性感的女人才值得他去多看一眼。 “找到了————” 孕妇拿着车票支支吾吾的说着,眼睛却盯着火车票某一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然后她慌忙站起来,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边语无伦次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坐错位置了…………” 舒媛媛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孕妇的言语举止。 如果换做别的女孩子,可能会尴尬的离开,可是她却上前帮助孕妇收拾东西,并且叮嘱她小心点行走。 “一个不知麻烦为何物的愚蠢女人帮助另一个麻烦的蠢女人,是一件愚蠢的事。” 她停顿下来,听完了他刻意说给自己的话。 秦世杰原以为她会反驳,但那充满着不屑而离开的脚步声,刺痛了他的心脏。 他仔细看了看已经坐到座位上的瘦小女孩,马尾辫,面容苍白。五官普通,没有凸起的胸部。 男人向来以胸部的尺寸来衡量一个女孩床上的能力。 秦世杰也是这样认为——一个女孩子的身材决定自己对她爱不释手的欲望。仅仅只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她会刺激到他心脏某一处,因而疼痛起来呢? 秦世杰很快冷静的否定了对那个陌生女孩的感觉。 女人向来是他的掌中之物,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火车轰轰隆隆的向远方行驶着。 舒媛媛将额前的碎发捋到耳侧,然后托着腮看着从自己眼前经过的人,忽见一个男子抱着一盆文竹经过,脸上浮起一丝宁静的笑。 又想起他了。 有一天他抱着一盆文竹气喘吁吁的跑到她面前说,媛媛,我要去南方上大学,这个麻烦你保管一下,毕业之后,我会过来取。 她接住了他的文竹,就像接住了她满满的心事,一直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她是暗恋着他的。 他优秀健康帅气,怎么会接受一个相貌普通而又中途退学的女孩子呢? 他把心爱的文竹交给她保管,可能仅仅只是因为邻居关系吧。她将自己卑微到尘土里,然后期待着有一天他会发现她曾是那么期待自己的爱情开出花儿来。 “哐当~哐当~”,火车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提醒着旅人的行程。 她托着腮看向窗外,没有再去找寻那盆文竹。 秦世杰却是一直注视着她的。 她怎么可以轻易将他忘记呢?想他秦世杰相貌堂堂,再加上集团副董事长的身份,引得众美女为他折腰,不惜一切代价要倒在他的床上。 难道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对他这样有身份的男人丝毫不感兴趣么? “冯秘书,到苏州之后查一下这个女孩的底细。” 秦世杰面无表情对着自己的笨蛋秘书说。 “好的,秦董。” 那个叫冯秘书的微胖男人应道,然后拿起手中的相机,拍了张女孩的照片。 虽然他会感觉自己的有点笨,但是上司在想些什么,他是知晓的,会察言观色是一个作为秘书最基本的技能。 他将拍好的照片拿给上司看,见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些小骄傲的又多拍了几张。 秦世杰就像什么也没看到似地,翻看着最新的报纸。 舒媛媛感觉到有人在注视她,转过身来,四处看了看,很快想到自己是不是因为太敏感了而草木皆兵呢? 从A市到苏州只有一天一夜的路程。 秦世杰却感觉就像经历了一场漫长的等待一样。时而低头看看手腕上的名表,时而看看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的陌生女孩。 她的睡相怎么可以那么可爱,白 天像一个冷漠的路人,而此时就像一个睡不醒的公主,长长的头发披着,遮住了一半苍白的面孔,神秘而又亲切。 他坐的位置距离她很近,可以看到她的眼睫毛在颤抖,甚至可以听到她细微的呼吸声。 怎么可以这样被她左右情绪呢? 他微微摇了摇头,百无聊赖的翻看着手机。
第二章 人情冷暖 须自知 听到火车广播中报站的声音,舒媛媛和母亲将行李拿好,随着下车的人群,来到了苏州站外。 冯秘书看到这个陌生女孩的终点站也是苏州之后,舒心一笑,本以为秦董给的任务会很难完成,现在看来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秦世杰坐上自己的黑色凯迪拉克,将玻璃车窗打开看了眼正在焦急等车的母女俩,女孩一直看手机,对母亲说着些什么。母亲的表情中似乎充满着期待。 “开车。” 他把车窗关上,对司机说道。 他声音低沉,阴郁的容色之中,露出一丝丝很难被察觉的笑意。而这一切偏偏被他的秘书捕捉到了。冯秘书心中窃喜,从未看到过秦副董面对女人时露出如此暧昧的表情。他的表情中有一些欣慰,又有一些得意,如果能够出色的完成任务,将陌生女孩送到老板的手中,岂不是能弥补自己丢失机票的过错? “妈,不用等了。”舒媛媛看着焦急的四处张望的母亲,伸手截了一辆出租车说道,“大伯他们可能忙,没有时间过来接咱们。” 柳秀琴其实心里清楚,这么多年未联系丈夫家族里的人,哪里还会有一丝亲情存在?她坐上车,怀里抱着装着丈夫骨灰盒的提包,沉默不语。 这一路上她并没有和女儿说太多关于舒家家族里的事情,只是说那些尚在人世的舒家的长老们同意她的丈夫回祖地安葬,并且已经选好了墓地。 舒媛媛听到母亲说这些的时候,感动了很久。但是看到今天到站后并没有说好要来接她们的亲人时,似乎又明白了母亲不愿和她多说的心情。 出租车在一条坑坑洼洼的小道上停下,司机收了她们的钱后,很快疾驰而去。 “这样的道路真是难为出租车师傅了……” 柳秀琴下车后看着脚下的路,叹了一口气,说道。 可能是刚下过雨的缘故,路面上的坑洼里残留着很多积水,偶有一辆汽车经过,车轮上飞起的污水会毫不犹豫的溅到旁边路人的衣服上。 很不巧的是,舒媛媛洁净的白色短袖体恤衫上留下了几点脏水的痕迹。 她有些懊恼的用纸巾擦拭着那几点痕迹,跟着母亲走向一个残破的大门。 舒媛媛在舒家大门前站定,依稀可以看到这个大家族曾经辉煌的模样。 门口的两个石狮经过岁月的腐蚀后,早已没了原来雄伟的气势。欧式风格的雕花铁门锈迹斑斑.。 当她跨进这个大门时,顿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就像走进了一个废弃的贵族别墅,满眼的荒凉。 等待她们的是几个上年纪的老人,他们头发花白,穿着黑色的中山装,神情严肃。舒媛媛想大概这就是母亲所说的舒家各支的家长了吧…… 他们似乎并没有要将母亲和她迎进家门的打算,为首的一个年级最长的老先生说,“秀琴,当初狄瑞悄无声息的携你们一家四口去A市,算起来已经有十五年之久……如今狄瑞已经辞世十三年,本应早回祖居之地入土为安。而你们一家十几年杳无音信,与我们舒家断绝联系,狄瑞出事去世,也未通知一声,不知秀琴有何苦衷而如此对待舒家?” 柳秀琴似乎早已知道会出现这样的质问,她沉默了一下说,“大伯。我们一家离开苏州之前不通知各家,是我们做错在先。我们在A市用身上几乎所有的钱开了一家店来维持生计,女儿尚小,怀中还有嗷嗷待铺的小儿子,当时有狄瑞在,他就像一座大山一样给了我生活下去的信心。没想到两年后,他突然出车祸而去,也未留下只言片语。我们孤儿寡母艰难为生,本想等着状况好一点再将狄瑞的骨灰送回来安葬,没料到这一等便是十几年。大伯,你也知道狄瑞的脾气犟,当初不联系也是因为他多次告诫我们不论家庭状况有多不佳,都不要再找你们的麻烦……” 舒媛媛看着一直用很平静的语气述说缘由的母亲,缓慢中流淌着的悲伤,湿了她的眼角。 听完柳秀琴的述说,为首的老人低头叹息。 在母亲的引领下,舒媛媛一一拜见了各位长老。 不一会的功夫,便看到门外有车辆驶来。 “上车吧。”被舒媛媛唤作大爷爷的老人说道,“我们去墓地,一切事情都已经打理好了。走吧。” 一路上,一车的人,黯然静默。 到达墓地后,进行了简单的葬礼仪式后,舒媛媛的父亲舒狄瑞简单的入土为安了。 她走到父亲的墓地前仔细地抚摸着刻着父亲名字以及生卒年月的墓碑。 忽然,她焦急的四处张望。 看到不远处有一处野菊花开得正旺盛,她飞快的跑向那里,采摘了一束盛开的野菊花。 “爸,这样就不会感觉寂寞了~”
她将野菊花摆放到墓碑前,一遍一遍抚摸着父亲遗照上的面颊说。 此时。她没有哭,只是感觉凄凉的心如刀割。 柳秀琴看到女儿这样,禁不住的泪流满面。 坐车回到舒家族宅前,舒家的人并没有让她们母女俩留下住宿一晚的意思。 柳秀琴紧紧攥着女儿的手,平静的说,“我们已经定好旅社了,所以住宿的事情不麻烦各位了。” 感觉到母亲强烈的内心起伏,舒媛媛只能沉默地站立着,在这一群陌生的亲戚面前,她就是一个不能开口说话的哑巴。 像往常一样她用双手覆住母亲不安的手掌,给本身已经很柔弱的母亲一个可以坚强的理由。 走出那条坑坑洼洼的小巷,像来时一样,拦截了一辆出租车朝着最近的旅馆驶去。 夜色阑珊。华灯初上。苏州的繁华之夜,在舒媛媛眼里,只是一道冷漠的风景。 她坐在车上,打开车窗,看着这一闪而去的繁华,心冷的无以复加。 柳秀琴看着女儿此时的模样,擦了擦眼泪,说,“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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