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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安小茶 于 2013-8-10 08:33 编辑
姐妹老情人
文/安小茶
又到七夕,静静的屋子里,满满阳光的味道。一位八十三岁的老妇人正在屋子里不紧不慢地做着每一件她想做也能做的事情。满头的银发如同正在褪色的梦境,嘴角的皱纹记录着午睡梦呓时的表情。都说女人是靠梦活着的,尽管那个梦有时会把生活搞得一团糟,或者会被那个梦深深伤害,但是梦始终是她的精神支柱。听,窗外有风,树叶在沙沙颤动。刹那间,她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轻轻触了一下……
“呯、呯、呯……”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谁呀?”——每每听到敲门声,她总要警惕地竖起耳朵问个究竟,直到验明身份才肯放人进来。但是,外面的人似乎一点都不解里面的动静,依然故我地使劲敲着,仿佛她敲的不是一道门,而是一颗沉睡了千年的心……
早年,可恶的白内障残忍地夺去了她的目光。她只好随女儿住在城市里,足不出户,白白净净的像个“大家闺秀”。说话柔声细气,举止高贵淡雅,虽已年迈,但仍能于清丽中透出雍容,在端庄里泛着灵秀,她那双永远含笑的眼睛时刻闪着善良、和蔼、坚毅的光芒……
此时此刻,这双折磨了她多年的慈眉善目,是无法透过“猫眼”将门外来客探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只能扯起嗓子不停地询问“是谁?”“谁呀?”“谁?”可惜的是,门外的人闻而不答,我行我素,只顾着把这道阻碍他前进的门给敲开了,打碎了,好让他痛痛快快地破门而入……
其实,来人是老妇人八十八岁的姐姐。这位姐姐的经历和妹妹有着天壤之别,她从小生在农村,长在农村,浑身壮实黝黑,粗皮阔脸,浓眉大眼,尤其是一个肉墩墩的大鼻子最能体现她的宽厚和仁慈。同村人都亲热地戏称她为“双枪老太婆”,可惜的是她的双耳很早就失聪了。
老姐俩虽然从小就相隔一方,由于各种原因也很少联系。但是血脉相连,她们的感情经过岁月的沉淀和人生历练的雕琢,就像陈年的佳酿般愈久弥香,醇厚浓烈……
那天正好是农历“七巧”节,姐姐突然想到自己的妹妹会在每年的这一天,像天上的织女一样解开她那长长的盘发洗头。于是,姐姐瞒着家人步行十多里路来看望她的妹妹,想要再帮她梳洗一头鲜光水亮的发。只是,风尘赴赴的姐姐在门外性急火燎地敲了半天,门里的妹妹还是一点不领情,只顾长一声短一声地问着“是谁?”“谁呀?”,门外的姐姐却根本听不到,她只知道她的“瞎眼妹妹”是跑不到哪里去,一定会在家里,只好锲而不舍地抡着拳头继续敲着,唯恐她的妹妹听不到。如此来势汹汹的举动,吓得里面的妹妹以为睛天白日里来了“强盗”,心惊肉跳,更加不敢开门了。就这样,一个因为听不到里面的问话声,只顾自己一个劲地敲门;一个因为眼晴看不见,更想要问清楚是谁才敢开门,只是喊破喉咙得来的回应仍然是越演越烈的撞门声……
可怜的姐姐一直等到外甥女下班回家才得以进门,道明原委后,老姐俩抱头大笑,喜及而泣。――这真所谓“聋子敲门,瞎子开门,手指敲断,喉咙喊破”。一番笑骂中,姐姐不断地“责问”妹妹:你不会看看是我呀?妹妹嗔怪姐姐:谁叫你不应我的呢?俩人就这样互相骂着,闹着,胀红着脸,笑得眼泪流了满怀……
从此,姐姐做了妹妹的眼睛,妹妹成了姐姐的耳朵。楼下花园里多了一对安详从容的老人,她们俩人的十指紧紧地扣在一起,身后夕阳把她们的头发和笑容染成了一片暖暖的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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