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那两个女人 欧巴 云子推门进来的时候,我的视线和思绪正在大衣架上挂着的那条丝巾上。那是我去杭州的时候带给云子的,云子当时笑靥如花。丝巾没有展开,但那图案就在我心里,一直都在。 岁月无情,丝巾已褪去了当初的鲜艳,就像云子的面庞。 此时此刻,坐在客厅里,我的心情格外清爽,这么多年的心结被一朝解开,让我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云子随手关上门。瞧我盯着大衣架发愣,云子也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悠悠地说,“认不得了?”我收回目光,走过去,将云子手里刚买回来的东西接过来,安置好,将云子轻轻揽过来拥入怀中。 能感觉到云子的惊讶。从云子和我初识到恋爱到结婚生子,心酸的、美好的、甜蜜的、快乐的、痛苦的……期间夹杂着有关阿霞的丝丝缕缕,好像几个世纪的时光浓缩在一起,瞬间流淌而过。 多少年以来,我都没有如此心安的感觉了。 我拥着云子,给她讲我曾经做过的一个梦,梦里,云子穿一件大红的衫子,系着那条丝巾坐在我对面,不知为何,云子一头乌黑的秀发瞬间就全白了,那白发从发根到发梢,历历在目,我不觉悲从中来,在那梦里哭得稀里哗啦,居然就哭醒了。云子听着我说,眼泪就蓄了满满的一眼,随后被笑容挤出,流下来,说:傻子。 “云子,我想静静的守着你,和你一起白头,过完后半生。我已经和阿霞没有任何关系。”明显感觉到云子身子震了下,云子看我,满是欣慰。我脑海里闪了一下牵着云子的手在落日的余晖中散步的情景,同时闪现的,还有阿霞青春靓丽的身影。 可再靓丽的人生毕竟也有终场,在哀乐声中或奢华或暗淡的落幕,就像昨天的那场葬礼。和我年龄一般的发小去了,去的很意外很突然。参加这样的葬礼,让人唏嘘喟叹。看着曾经那么有血有肉、实实在在、活生生的人,最后变成一缕青烟、一抔灰土,不觉悲从中来。人和蚂蚁又何其相似,忙忙碌碌的一生,也许在跑得正欢的时候,突然就被那只命运的大脚踩扁,所有的所有,将戛然而止。我们还能奢求什么?能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能做的也只有牢牢的把握住现在,不留遗憾,但求心安。可云子和阿霞一直难让我心安。 这些年的我,一直奔波在云子和阿霞之间,云子温柔贤惠,在最艰难的日子里,扶持着我一路走来,才有了我今天的辉煌;而望眼欲穿的阿霞,年轻、有朝气,跟阿霞在一起,仿佛我也年轻了好多。对别人来说,每每到年节,都是温馨美好,这样的时候却是我心里饱受煎熬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该离开家去和阿霞一起,还是离开阿霞和云子一起,在哪里过都不安心,经常萦绕在脑海里的是那些幽怨的眼神和没完没了的噩梦,搅得我寝食难安。云子和阿霞都让我难以割舍,这种两难的抉择也许是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蜗居》里,宋思明说过,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算问题,可在我这里,有再多的钱,也买不来心安。我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一半归云子,一半给阿霞。 今天早上,我离开阿霞的时候,她无助的眼神,让我心生战栗。我早就意识到,我已经深深的伤了阿霞,伤了一段青春,一段美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不管怎样,发小的离去带给我的震撼,让我无比坚定,不管多么艰难,我必须快刀斩乱麻,也不管这决定对阿霞来说有多么残忍,该放手就得放手,我和云子才是能携手白头的那人,不必再搭上一段美好的青春。 我欣慰的是,无论如何,总算解决了,从今天以后,阿霞将不再和我有任何瓜葛。 我牵云子的手坐下,云子说,咱们喝一杯吧,我都好久没喝酒了。对我来说,这时候举杯庆祝,对阿霞太残忍,但是我不能拒绝云子。有开始就会有结束,有结束才能重新开始,这是自然规律。 我和云子面对面坐在餐桌旁,就像那个梦境一样,举起杯,轻轻地碰了下,喝干了杯中的酒。 日子不疾不徐的过去,和云子的平淡生活中,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欣喜,云子的面色逐渐变得红润。 云子没有再问起阿霞,我也没有再提。可我知道,就在我和云子举杯的那一刻,阿霞已经独自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2013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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