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35】连长之死

眼波

连长之死

    雪花纷飞。
    小城，一片迷茫。沿街，风雪中的灯红酒绿，燃烧起我和爸爸狂热的激情。他的血液在燃烧，这我知道；可我的血液也在燃烧，我并不知道。他的疯狂驾驶刺激了我，却吓得坐在后座的妈妈一个劲提醒：“老左，你别开了，咱打车回去！”我还记得，我掀起高度眼镜朝后座的母亲一笑：“妈，相信爸，咱特种部队的！”
    我从小就崇拜爸爸，只因为老爸是特种部队的连长，来小城有二十五年了。二十五年前，二十二岁的老爸进驻了小城，是特种部队的前身。那时，老爸是连长，妈妈是医生。妈经常说，老爸捡回了一条命，由此爸爸和妈妈才结识了，这也是命。
    可我只记得大概。坐在车上想，时光倒流到二十五年前，或许老爸就被埋在路边--，对，就是右边，如今的中心医院。可妈妈说过，多年前，当时的中心医院不在这，那会在哪呢？但无论在哪，血肉模糊的爸爸遇到了白衣天使。当爸爸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妈妈的笑脸。
    妈妈的笑和温柔，架构起两个年轻人纯洁的爱情。这是爸爸早告诉我的。从小，爸爸就很调侃地抱着我，对着妈妈说：“遂了你的愿了，你一直想要个儿子，还要他当兵。可另一半你还欠我的！我只想要个女儿，和你一样温柔，听话！”妈妈娇腆地说：“看造化吧，看你的本事吧！”那时我才一岁，听不懂这些话，可为什么今天我都听懂了？
    该上学了。爸爸也转业了，为了爱情。从小学到高中，我的优秀学业成绩，是爸爸妈妈的骄傲。可让我恨的，小两口总想要个女儿。俩人不知在家斗了多少次口角，每次，妈妈都是那态度：“我就自我主张人流了。一票否决制，你想找死啊？你没听说，副市长亲自下去，把八个月大的娘们都阉了？”爸爸这时候就端着酒杯大骂：“造孽啊，我他妈毙了这伙狗日的！”
    爸爸好喝酒，可能部队上的战士都好喝酒吧，电视上电影里，军官都是粗口，都是酒鬼。可我不服啊，因为毛主席不胜酒力，蒋介石才娘希匹。但还是服爸爸，只因为他是老子。可他压根不提当初，我也压根不敢问。
    终于，在高考前夕，妈妈对我说：“虎子，你知道你爸爸的战友么？”我说我只认得赵营长，爸爸的老上级。妈妈说：“你爸爸的三连一排，全部牺牲了！你爸不该留在这小城，以后千万别问你爸爸的军旅，答应我！”

    于是，我听到了一个很令人沮丧的故事。
    二十多年前，在市长主持的一个军民相拥的酒宴上，老营长认识了一个商业老大洪哥。老洪为了表达对军队的热爱，出资多少万为刚改制的特种部队扩建食堂。营长说，部队不允许商户承包食堂，但我的官兵可以做点义务劳动。市长酒足饭饱之后一口承诺：老营区隔壁是个旧厂房，倒闭了，这事算我的，就在那改建新营房。营长也一拍承诺，让老洪代理本地的军工产品，他有路子。
    不幸就发生在扒老厂房的时刻。这任务直接给了三连一排。左连长亲自坐镇指挥拆迁。拆到一半的时候，穹顶坍塌，排长在内的十二人全部遇难，而作为连长的他，也被淬不及防倒下的混泥土压倒，砸的血肉迷糊，差点送命。从此，在医院里，左连长和妈妈相识了。
   
    “你，你们傻不傻，又不是上战场！”记得妈妈多次在枕边对爸爸数落。爸爸总是泪水涟涟：“真窝囊啊，真他妈憋气，又不能申请烈士，我都无脸面对那些可怜的战友。都是独生子啊，让那些叔叔婶子们可怎么活！”
    妈妈说，咱儿子学习很争气，我是坚决不让他考军校的！吃苦不怕，牺牲也不怕，就怕窝囊死！何况，我听说，考军校，要打通多个环节。
    于是，高考那年，我报考了经济专业，今年考上了硕士研究生。一晃我成了大小伙子了，恰逢春节，是一家人最值得庆贺的节日。

    忽然爸爸很幸福的告诉我和妈妈，老营长驾到，我们要尽尽地主之谊。我现在都忘了，老连长和老营长是如何一杯杯酒入愁肠的，是如何让我敬酒，也让我敞开胆量的。我喜欢豪爽，喜欢军人，这是有血脉相连的。但是最后爸爸不哭了却还喝，被我和妈妈拉起来的。后面只剩下老团长的叹息。
    谁也拉不住，爸爸一定要驾车回家。我恨我一个小伙子也没拉住他，只是因为我太欣赏爸爸。我总觉得，特种兵，刀山火海都不怕，还怕这点酒？何况他是个老战士。
    窗外，灯红酒绿，雪花纷飞。爸爸还在眉飞色舞，像是见到了亲人般，在车内尽情释放。一个眨眼，有一对情侣眼前闪过，他一声坏了，就把我和妈妈，连同车一起，甩上了一个高压杆。

    我不知道是爸爸死了还是我死了，我不知道自己姓左还是姓右。在我灵魂游荡的那一刻，妈妈忽然幽幽地告诉我，是命，是你爸爸被压的地方，如今的中心医院。我睁大了眼，却看不见妈妈，我想妈妈，真的很想妈妈。可分明是姑姑的声音对我说：“虎子，你爸，该死的----没死，你妈去陪你了，可怜的儿子啊！”当我终于要离开的时候，妈妈的手还在承接着我：“儿子，没了你，妈妈不能活了，让他的高大，让他的坚强，让他的激情，伴着他活下去吧，当年，我和你爸就在这认识的，就在这分别吧！”

    爸爸在我和妈妈跟前，血肉模糊，一如他初次和妈妈相见时那样。只是，扭曲了模样。不远处谁在小声嘀咕：“该死的！可怜的母子啊，一前一后。”
    老营长呢？怎么不见他人影？我问妈妈。我还想问妈妈，该死的是不是爸爸。
    妈妈在云里搂住我：“孩子，相信我的话，我是医生。没有该死的生命，只有该死的灵魂！”



   【营长没死，连长也没死，啥长也没死。死魂灵，每天不知有多少，可善良的灵魂谁能拯救？善意的忠告谁又能真听?试以小说模样，希望你能看懂。好友急着说有个擂台赛，邀我参加。实在没有好故事，只好凑请，权作交差，不要奖项。】   

欣赏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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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赏超然

兄参赛？

远去的烟云

  与其说是宿命，不如说是当年的愧疚让连长生不如死？这篇字有深意的，也许该多读几次。问好眼波！

梦影含心

改日再细读,,,,,,,,,,,,

眼波

远去的烟云 发表于 2013-2-26 06:25
与其说是宿命，不如说是当年的愧疚让连长生不如死？这篇字有深意的，也许该多读几次。问好眼波！

谢谢。问候春天的烟云

青奴

寓意深刻，值得感悟

暮雪

谢谢眼波兄参与支持{:soso_e160:}

般若山人

那份战友情，我懂

愁啊愁

挺好的，欣赏。

欣赏超然

引人深思！！{:soso_e142:}

欣赏超然

妈妈的笑和温柔，----------------？

欣赏超然

兄，体裁很好，就是不和题意{:soso_e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