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诺言

陈启中

有些相遇是命中注定的。

那年她二十三岁，情窦初开的年龄。
　　她清晰记得，那天天空澄澈瓦蓝，没有一丝云彩，空气如洗过一般清冽。
　　她坐在旅馆的小院子里，看一墙之隔的他在栀子树下翻阅一本杂志。
　　她偷偷打量着他，而他的目光正好与她对视，于是，她的心，却在那一刻没来由地跳得凶猛。
　　他和她，原本没有什么交集，也不应有什么交集，可是那个秋天的阳光，那个站在阳光里冲她和暖一笑的年轻男人，竟在瞬间填满了一个二十多岁岁少女的心房。

一眼万年。

无需过多的语言，含眸一笑，她就刻在他的骨子里。

三月，桃花烂漫的季节，他们约定，在马颊河畔，在碧水绿草边，造就美丽的邂逅。

美丽的河流，芬芳的碧地，在春天里发出一种青春的诱惑。

她一袭白衣，似纯洁的天使，他风流倜傥儒雅翩翩。

三月的小河，成了一个美丽的传奇。

他们说了彼此的名字，她说自己叫小芳，而他说他叫如水 。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一起游览了碧绿的平原，那清新的空气，如画的夕阳，袅袅的炊烟，欢腾的羊群，让他们流连忘返。

再后来，他们去东方朔墓，观颜真卿帖，看唐朝古城墙……

到最后一天他看着她的眼睛说，我喜欢你，跟我回南京吧。

她亦有一点心动，但认定这只是一场艳遇而已，所以她笑着拒绝，然后深情地说：我们做朋友吧，来个春天之约，每年的三月，我们来美丽的马颊河畔，就算旧梦重温，怎么样？

真的吗？他问。

那一刻，她觉得是真的。

分手时，俩个人紧紧地拥抱，也有伤感也有不舍，此去经年，那种迷离和绝望只有自己知道，世界上有一种心动是绝望的心动，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么绝望。

她就要结婚了，是怕婚后再无如此浪漫的心情来马颊河畔了。

他微笑着告诉她，明年春天见。

送他上客车，他挥舞着手臂，想着明年的马颊河之约！

以为只是一场偶然的邂逅，以为只是一时说说而已，生活哪能像景色一样地精彩和诗意。

他曾经用破锣似得嗓门为她唱《我的太阳》。而她穿行于那些河流，在叹息桥下一声叹息，她不是他的太阳。

不久她结婚生子，她过着忙碌而踏实的生活。十年后，孩子上了贵族学校，她成了有钱有闲的女子。

她想起了马颊河之约。

十年前的马颊河畔，她轻易说出的话，仿佛一分钟也不能再等。

看看日子，却早已过了三月，是四月了。马上又笑自己，怎么可能？年轻时说的约定，只是任性又无意的约定，怎么回去践行呢？

四月就四月吧。

十年弹指一挥间。

小河仍然是那条河，河水仍然潺潺东流，蓝天碧草更朴素更华丽，小桥村庄更古老更怀旧，连河岸边的那棵歪脖子老柳树仿佛没有丝毫的改变。

她恋旧，所以，选择了小镇的旧旅馆。那老板娘美丽依旧，只是两鬓已有了几丝白发。她老远就嚷起来，天啊，怎么可能是你？你终于来了！

她惊住了！纵然这老板娘记性好，也好不到她知道她今年的到来吧。

老板娘几乎扑过来，满脸的遗憾，可惜，你来了，他走了。

谁？走了？

如水。每年的三月，桃花盛开的季节，在这住上五天，去马颊河畔，看小桥流水，去东方朔墓，等你，然而，你不曾来过……

那一刻，她由脚底升起一股寒流。虽然是春天，她感到了透彻心扉的寒冷——他居然把随口说出的诺言当真了。

感觉眼睛有些涩，为自己许下的诺言没有践行。为自己的年轻，也为他真的来过，从南京到马颊河畔，不算近，但他确真的每年都来过。

除了知道他叫如水，她居然没有他的任何联系方式。

她知道，明年，明年的三月，她一定要来马颊河畔的，无论有天大的事，她一定要来马颊河畔！

这是整整一年的等待，为了等待这年的三月，她觉得自己都老了。

没有人知道她的秘密，那是她一个人的秘密。

这次，是她先来了。

她买了一身套装，朴素典雅，十年之后，不觉已步入中年了。

镜子里，是一个风韵的少妇，红唇像燃烧的火焰，她不是等待自己的情人，她是等待一个约定，她已经失约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不能再失约了。

但他没有来。

他居然没有来。

整整十天，她留恋他和她曾经游过的那些足迹，想不出他不来的理由。也许终于绝望了，所以，也结婚了，所以，也和她一样，终于想过一些烟火生活了。

临走那天，老板娘喊她，电话，你的电话！

她的心狂跳不已，一股脑跑过去，是他，肯定是他！

不，不是，是他的妹妹。

妹妹说，哥哥让我给小镇旅馆打个电话，也许有个女子在等他。

你哥呢？

那边已泣不成声。

哥哥走了，从去年冬天一直在医院病床上，但身体已不允许他……

这太像一部电影，太像一个精心构思的故事。居然都不像真的，她恍惚间走到窗前，看西边燃烧的夕阳，一跳一跳的，在心里，在梦里。

世界上有多少这样的故事呢？树在，叶去；叶在，花去；花在，香去；香在，闻它的人去；人在，爱去。

这世上，原来有一种爱情是不能说的，不能忘怀的。哪怕短暂到仅仅几天，也许，恰是一生不能忘记的花朵——虽然开在谷底无人知晓，虽然过几天也许凋谢，可是只有它们自己知道，它们努力地开过。

她知道，以后的三月，她必来马颊河畔——在挑花盛开的季节，她将穿行于那些旧街小巷，在前尘旧事中，追忆一场风花雪月的约定。

王幼君

凄美的故事，低沉的旋律，伤感的诉说。。。。。。

老大山人

王幼君 发表于 2013-2-19 09:33
凄美的故事，低沉的旋律，伤感的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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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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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雪

世界上有多少这样的故事呢？树在，叶去；叶在，花去；花在，香去；香在，闻它的人去；人在，爱去。

暮雪

凄美的故事

暮雪

有些人很真诚，错过了就是永远

陈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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